第63章
作者:午夜派对      更新:2025-12-19 19:31      字数:3058
  长栖装模作样道:“回太子殿下,陛下身体无恙,只需静养几日即可。”
  温茗稳重的点点头,转身向百官沉声道:“既如此,那今日所奏之事,交于东宫转呈,天冷难耐,都早退歇息吧。”
  百官还未言,聂奇水发出一声驳斥:“殿下,奏折交于东宫恐怕不妥吧?”
  温茗转过身,双眸沉静的看向御阶之上,“有何不妥?”
  聂奇水眼皮子半垂,扫过太子之时仿佛在看一件过时的礼器:“殿下,这些奏折已由枢密院初阅,只待陛下朱批,东宫事务繁杂,何必由您劳心?”
  詹相在旁冷着脸维护:“聂大人是何意?陛下曾言太子习政以备陛下不豫时尽人子之责,这乃太子份内之事,聂大人阻拦意欲何为?”
  “相爷勿急,只是这其中有军事重务,事关重大,还是由老奴亲自交由陛下稳妥一些。”
  长栖闻言插嘴:“既是事关重大,那不如一道去吧。”
  聂奇水:“……”
  温茗:“……”
  温茗眸光微闪,“如此甚好,本宫正忧心父皇的身体。”
  长栖看向詹相:“相爷可一同去?”
  詹相:“……”
  詹相欣然接受。
  顺便还老奸巨猾邀请一旁不明所以的宣王。
  聂奇水脸色臭得跟汗脚布似的,偏偏宣王没听懂里头含义,只以为是个表现自己孝顺的机会,于是道:“本王同往。”
  聂奇水一瞬间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这个蠢货!
  太子被变相困于东宫不准哭临,作为代丧宣王现在一去,若是被曲解为参政,性质就变了两样。
  “聂大人,某瞧着您脸色不对呀?可是哪里不适?”长栖装模作样关心。
  聂奇水双眸凌厉的射向他,这个以往的墙头草,近两次皆站在太子那边,怕是彻底站在他的对头了。
  长栖回以惯用的微笑,双眉平展,毫不畏惧。
  最终,聂奇水退让,与百官同出殿外。
  宣王也不算太傻,聂奇水一走,他琢磨出点味儿,赶紧跑了。
  长栖也直言表示自己昨夜被猫惊扰半夜未睡好,要早些补觉。
  温茗的耳尖微不可察的红了一瞬,轻咳一声,与詹相同往。
  目送他们离去后,长栖去衙署点个卯,便又龇牙咧嘴的回了东宫,一进去他便赶紧往炭烧盆边蹲着。
  好半晌才恢复过来,无语感叹,上一世热得他发懵,这一世给他冻得像狗。
  系统真是,太感谢它了。
  [不客气呢宿主。]
  长栖面色一噎,这小机器东西,还听不懂阴阳怪气。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太子殿下回来了,见到长栖在,表情无甚惊讶。
  长栖已经躺在床榻旁边的美人榻,昏昏欲睡,听到些许动静,缓缓睁开眸。
  温茗正站在屏风之后换衣,以长栖这个角度可见凹凸有致的身材,他眸色微沉,想起昨天那手掌抚揉的触感,出声道:“殿下,你……”
  屏风之后的身形一顿,接着不等长栖说完,迅速穿戴好衣物。
  长栖愣了愣,哑然失笑。
  干什么这么防着他。
  虽然他确实不怀好意。
  温茗慢吞吞的从屏风后走出来,面色如常问:“中尉公有事?”
  长栖挑眉:“殿下身子现在如何?”
  “尚可。”
  “那奴婢便陪殿下用些餐吧。”
  长栖也慢悠悠从美人榻上起身,唤人进来送些食物。
  他说着谦虚,实际送来的每一道菜既精美又昂贵,份例照样是上不得台面的多。
  太监摆完之后,长栖亲自为温茗布菜,让他不得不用完这些食物。
  席间温茗面色欲言又止,但长栖好似沉浸在这投喂之中,无法,太子殿下只能一一吃下。
  “这例珍珠汤也是难得的上品,殿下尝尝看。”
  温茗实在有些吃不下,“中尉公……”
  长栖瞅着他的脸色,发现确实多了,便不再继续劝,而是将他的份转回自己手中慢慢喝下。
  ——吃饱喝足,身侧又有暖洋洋的炭烧,长栖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来这儿之后,总算吃了一顿正常的饭。
  空气就这般静默许久。
  长栖道:“殿下有话想问?”
  温茗立即道:“对。”
  “那就奴婢先说。”
  温茗:“……”
  长栖见他露出无言的表情,轻笑一声,不紧不慢从袖口中取出一个无题的信封。
  接着轻轻放置在案桌上。
  温茗眼底闪过疑惑,伸手去取。
  一只手忽然阻止,温茗抬眸。
  长栖审视了一遍他此时的身体状态与情绪,确定良好后,才道:“此信欲激殿下失态,若殿下怒,便奏储君不分事辩,若殿下默,便会奏阴结私党,唯有从容不迫,才能识破他计。”
  温茗听得神情越来越肃,眉头蹙紧,拿近那封信抽出里面信张,展开细看。
  才看半道,温茗脸上已是血色上涌,后槽牙直咬紧得颌骨泛青。
  再继续往下看,他粗重的呼吸扑哧扑哧打过纸面,手指将信纸边缘捏得哗哗脆响,仿佛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没将其撕碎。
  倏地,信纸被挪开,温茗双目赤红满脸怒容的瞪向长栖:“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母后绝不会做出这种——这是谁在污蔑!你为什么会有这封信?!”
  “黑衣郎截获,写者不知。”
  “在何处截获?想送往何处?!”
  长栖微勾唇,没有回答。
  全盘告知那他还有什么立足之本。
  温茗看出他意,胸膛深深起伏片刻,手举信纸再次去看,那上面每一个字都像毒蛇般扭动吐着蛇信子,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份信被父皇看到——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须臾,温茗攥紧信封,直视长栖:“孤,可以信你吗?”
  长栖毫不躲闪与之对视,笑道:“奴婢以为今早在朝堂已足够有诚意了。”
  温茗确实在朝堂有所察觉,于是顺势而为,终得在近半旬中,当着百官的面,稳固一次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
  这其中自然不能缺少长栖暗中推动。早晨离开东宫之时这人还在睡觉,等到了太极殿,他却出现在了那里,并在此之前就能劝下不敢正面反抗聂奇水的父皇不上早朝。
  长栖将视线落在那份信上,笑意尽收。桌上的珍珠汤倒映着他的脸,汤面波澜随着激烈的撞击将颧骨的疤痕勾出阴狠的光。
  “不管先前如何,他们已经将奴婢和殿下绑在一块,如同一条船上的蚂蚱,生死与共。
  殿下,奴婢想活命。”
  温茗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他无比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昌琦愿意为自己效忠。
  他正欲答复,却见那人转动着指中的翠玉扳指,继续言:“但宝贝,奴婢也想要。”
  第51章 世4(六)
  隔日老皇帝仍然称身体不适不去上朝,想依赖长栖在外与聂奇水周旋,可惜现在长栖一心为太子着想,果断抛弃老皇帝,颠儿颠儿的跟着太子出宫前去慈恩寺为灵塔选址。
  这事情本不该太子来,但老皇帝连朝都“不想”上,太子去名正言顺挑不出错。
  于是一早,车队从东宫出发。
  由两名内率府的人在最前方清道持绛幡,四名着素袍太监居中,奉令每隔百步口诵“储君行佛”,再后是六匹枣红色骅骝开道金辂。
  因为在丧期,赤色的车厢厢板从原本绘四爪金蟒换成素色无字板,除去外盖悬着的十二旒白玉珠帘,其他一切从简。
  再其后,是一辆载满经卷的佛经车和一辆载着沉檀的香药车,最最后是护卫的神策军八名侍卫,与太医车隐在队尾。
  车队到达朱雀门后,厢车即降帘,不让百姓窥见储君真容。
  也就在这空档,本该在中尉外府会和的长栖,忽然出现钻了进去。
  温茗正手持经书,神游天际,被此举吓了一跳。
  “中尉公?!”
  他赶忙放下卷书,下意识就说:“你,别乱来。”
  长栖一边讶异的看向他,一边坐定对面,“奴婢不过是嫌冷进来讨个暖,殿下在想什么?”
  温茗:“……”
  温茗面色飞快闪过一丝羞恼,绷着脸干巴巴道:“哦,那,中尉公随意。”
  长栖心底暗笑,眼中染上兴味,反问道:“莫不是,殿下刚才在想昨日之事?”
  温茗正要再拿经书的手当即一抖,再次擦过手心坠落,接着下一秒,一只布满青筋的手强势插进指缝间,十指相扣之时,一股外力将他整个人往外扯。
  猝不及防,温茗惊呼一声,精准落入对面的怀中。
  “……”
  长栖眼底盛满戏谑,抚上太子殿下的后腰,故意用翠玉扳指沿着背脊攀岩而上。
  “殿下昨日,好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