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作者:blueshift      更新:2025-12-13 17:08      字数:2920
  第一个议题是逆流的主场,当晚,恶魔给了逆流机会,送刀的同时提醒她杀了其他使者就能成为新的世界之主。
  与其说刀是送给逆流的工具,不如说是一份哄她信任恶魔话的小礼物。
  而二十四小时后礼物消失,是信任丢失的证据。
  就像恶魔在她耳边说,“这点小事都办不到,我对你太失望了”。
  二十四小时之后,新的议题出现,轮换的不止是站在议题中心的使者,还有恶魔可以哄骗的对象。
  它可以装作被白日里使者说辞感动的样子,拿着刀去接近下一个人,恰好一共七个议题,能把他们每个人验一遍。
  总计四十八小时,如果副本里的情况在“白天自荐,晚上就选你去杀人”这个模式下重复两次,那后五天的发展大致上也不会脱离相似的流程。
  没有时限的圆桌会议,看起来毫无头绪的七选一难题。
  代表恶魔眼睛的监督者在会议期间无时无刻不盯着他们,就像在千千万万……上亿、十几亿、几十亿的普通人里挑出七个一样,七个中间挑一个,毁掉其他的,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只要暴食昨晚来敲忻渊的门,或者,他有意对任何一个人动手,忻渊就能坐实以上的想法。
  但是他没有来。
  不过,昨夜没有人死亡,只有卡特兰受了伤。
  最可信的猜测是他和逆流一样,在第一个下手的人那里碰了壁。
  关系越好、越是抱有信任,下手越方便,飞黄要动手,拿卡特兰开刀是最好的选择。
  耳边响起了讨论声,小白把分析真相的话题往另一个方向一扭,大家勉强可以说上几句话,忻渊收拢心思,听了点进去。
  “忠诚这种东西,难道不是下位者越依赖从上位者那里得到的好处越稳固吗?要不然我们比一比,谁是最依赖恶魔帮助的那个人?”
  ……
  这是开到目前为止最无用的一次会议。
  中午,飞黄想去卡特兰那里和她说些什么,但她提前叫了逆流。
  两个人没回房间,而是挑了右端的走廊尽头说些私密话。
  分析家趁机找上了忻渊。
  “我说合作的事,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不论如何,忻渊没有立刻在其他人那里拆穿谎言就说明了他态度里的摇摆不定,再试着动摇一下,说不准会同意,“就像逆流额外知道未归顺者的存在,我也知道一些恶魔不告诉使者的内情。”
  他好声好气地劝着:“我可以告诉你,这些内情对能不能离开十八层有决定性的影响,你帮我圆谎,我帮你逃走,不是互惠互利的事吗?”
  忻渊一脚将自说自话差点跟着他进房的分析家踹了出去。
  吃完饭,忻渊去看了镜子。
  聊好天的卡特兰和逆流早已离开。
  他们什么实质性的故事都没讲,镜子自然也放不出什么东西。
  看着画面重新归于当下人类绝望的世界,他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可能。
  如果说,逆流杀了分析家、或是暴食清理掉了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人,符合了恶魔选择新主人的条件,最后一步完成,恶魔真正的毁灭了世界,统治了人间。
  那世界和地狱融为一体,不也是十八层吗?地下十八层。
  十八层地狱是个东方宗教文化中的概念,但这是一场全世界范围的灾难,副本硬要拉出来成为地狱代名词也不是不行。
  要是世界之主诞生后恶魔跳出来恭喜他们进入地狱,那他们岂不是每天都在商量通关失败的方式。
  他想,这次出去该把房间里垫桌脚的书抽来看看了。
  下午的讨论照样无用,他们像是浪费了一整天净说些废话,最终回归到了互不理睬的状态,监督者依旧对他们放弃讨论的状态持漠视态度,不过,今天早结束了两分钟。
  也就是说,监督者在之前的时间段里多出现了两分钟。
  在分析家想要出声询问监督者时,卡特兰站出来解释:“是我,我昨晚叫了监督者帮点小忙。”
  她手上的纱布是监督者送过来的。
  可以在非会议时间段里主动叫出监督者这事他们还是头一次知道。
  出房间后,分析家详细询问了卡特兰找到监督者的办法。
  她说雕像不是每天会给新东西么,划伤流的血实在有点多,她就试着往雕像里反投请求纸条,误打误撞试出了叫监督者的方法。
  监督者能离开圆桌房给参会者送东西,每天的餐饭就是他送的。
  只不过一直没让他们看见而已。
  讲到这里,飞黄拦在卡特兰身边,不让她和分析家多说了。
  分析家只能作罢。
  不过她透露那么多也足够了。
  第一天早餐里的注意事项上标注了,监督者出现的六小时里才能开会和会议的一般时间,也就是说,如果参会者故意调整,说不定别的时间里也是可以开会的。
  忻渊有点想试试。
  卧室他能随意翻找,但会议室一直在npc的监视下。
  要是能利用时间上的漏洞,说不定能在晚间进入会议室,从里面找到有关离开十八层的办法。
  考虑到十二点是线索更新的时间,他把试验叫出npc的时间推到了凌晨两点。
  又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忻渊在零点等着线索刷新。
  新的线索和使者为恶魔效力的时间有关,他的两条线索都说了,他是在毁灭世界计划的末期加入的,效力时间不长。
  他几乎能想象到再进入会议室,「谁效力时间最长」的议题一出,他又要被逼着承认自己这个使者当得没半点竞争力的场面。
  难以接受。
  算了。
  忻渊已经不太在乎自己在线索里是什么样了,他着重看了指向小卫衣的线索,无声地念完,他拿出上一条指向性线索。
  两个合在一起,她的身份已然明了。
  难怪嫉妒谁的能力都不羡慕,就羡慕她。
  无所事事地熬了两小时,忻渊把写了想要药膏的纸条扔进孔雀金雕像里,npc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来敲门了。
  敲的还不止一扇门。
  他看过猫眼开门,意外发现分析家也在这个时间点叫了监督者过来。
  “两位晚好,”监督者沾满血污的双手各托了一个盘子,举在忻渊面前的盘子上是他要的药膏,分析家面前的是一粒用纸巾垫着的安眠药和一杯水,“需要的东西我已经送到了。”
  它说话时的音量压得很轻,只够开了门的两人听见,像是在防着什么人偷听。
  分析家接过盘子,客套说:“辛苦。”
  忻渊拿走放药膏的托盘,听见监督者回道:“不辛苦,不过时间很晚了,其他使者睡了,两位也尽快休息吧。”
  它语气肯定,仿佛已经亲眼确认过另外五个人睡着了。
  思及小卫衣的身份,忻渊明白了监督者为什么能如此确定地说出这句话。
  他想多问个问题来确认npc和小卫衣之间的关系,突然,另一边传来了巨响。
  左数第二扇门被人从里面用力撞击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忻渊和分析家同时被巨大的动静吸引,转了头,很快,他意识到不对。
  再回头看,监督者已经不见了。
  该死。
  “那边出状况了,是卡特兰的房间,”分析家明显对那边的事很好奇,“她早上受伤我就觉得不对劲,最好能靠近点过去……唔!”
  分析家能分析清楚情况,但这不代表着看清了局面的他次次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忻渊不介意帮他做一次选择。
  顺便报复他自说自话抢身份。
  他空着的手先关上了自己的门,然后抓住分析家的肩把他推进房间,关门,两个托盘和药膏、安眠药、水杯被一并扔在地上。
  分析家的武力值几近于零,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点。
  没遭到什么反抗,忻渊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餐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抛了托盘的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随即刀尖调转,刺进分析家的左手手臂——
  分析家疼到镜片遮挡后的眼睛溢出了生理性泪水,却发不出一点痛呼。
  他自己也在拼命咬住嘴唇。
  生怕惹到忻渊不高兴,招致更可怕的报复。
  破开夜晚宁静的炸音再一次作响,忻渊能听出有人重重摔门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