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宁脸色一僵，摩挲着腰间的长鞭，满脸怒意。
  “蒋勋这个人渣，他不肯签和离书，还口口声声说只要他是何家的女婿，何家就不能不管他。
  他甚至还厚颜无耻地要求何薇回何家求情，让何家想把他也带走。
  呸，狗东西，当初处心积虑的娶何薇，就是想利用何家。
  娶了何薇又不知道珍惜，天天将她关在家里，甚至还动手打她。
  如今成了阶下囚了，就想起何薇的好了，还妄想着不和离，哼，门也没有。”
  李安宁越说越气，“何薇已经这么可怜了，你就不能先把人放了？
  我保证她不会带走蒋家的任何东西，我可以陪着她先回趟何家。
  让何指挥使来一趟同蒋勋谈和离，蒋勋肯定不敢这般嚣张。”
  凌策捏了捏眉心。
  “如今我们正在整理和清算蒋家的财产，等所有都梳理清楚了，何姑娘就可以带着她的嫁妆离开了。”
  李安宁气结。
  “你这人做事怎么这么死板？你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让她先离开怎么就不行了？”
  凌策苦笑，“不是我死板，而是......”
  而是确实不符合朝廷的法度，若是凭借他凌策的性子，自然就依了李安宁的意思。
  可现在他顶着小师妹的脸，不太敢冒然行事。
  蒋知府罪证确凿，如今蒋家所有人都还没接受完盘查，严格来说都属于罪官家眷，不能轻易放人。
  他怕万一给小师妹惹来麻烦就糟了。
  殊不知他这一犹豫，反而让李安宁更加生气。
  “沈初，算我求你还不行吗？”
  凌策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对不起。”
  李安宁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失落之色，挽在手上的鞭子忍不住扬了起来。
  “沈初，我看错你了。”
  鞭子直直地朝着凌策甩了过来。
  凌策攥了攥拳头，没有躲开。
  一只手在半空中出现，沈初抓住了李安宁的鞭子。
  “李姑娘，有话好好说。”
  李安宁正在气头上，看到带着帷帽的沈初更加生气。
  “又是你，听说你在这院子里住了两三日了，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这么形影不离的，是不是你鼓动他不许放了何薇？”
  沈初解释，“李姑娘你误会了。”
  李安宁摆手，“别和我说没用的，我是来问能不能放何薇的，这事和你没关系，让开。”
  说罢扬鞭又要打过来。
  凌策害怕她伤到沈初，连忙上前一步准备挡在沈初面前。
  谁知鞭子却在空中转了个方向，一鞭子掀掉了沈初头上的帷帽。
  第385章 一直都是我，我恨你们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没想到李安宁会突然用鞭子掀翻了沈初的帷帽。
  空气忽然凝固了一瞬。
  凌策迅速捡起地上的帷帽，戴在沈初头上，沉着脸对李安宁怒吼。
  “你闹够了没有？”
  李安宁捏着鞭子的手指尖泛白。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她还是看到了帷帽下的脸。
  那根本就是沈初的脸啊。
  “你，你们......”
  她的目光在沈初和凌策之间徘徊，神色惊奇不定。
  沈初无声喟叹，知道李安宁看清了她的脸。
  “李姑娘，我们来书房说吧。”
  她率先转身走向书房。
  李安宁咬了咬嘴唇，抬头觑了凌策一眼。
  凌策眼神闪烁，一时间突然心有些发慌。
  “有话进去说吧。”
  进了书房，沈初拿下了头上的帷帽。
  虽然刚才在外面已经看到了，但再次看到，李安宁还是觉得震惊迷茫。
  面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她彻底惊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初看了凌策一眼。
  凌策会意，深深看了李安宁一眼，咬牙将自己脸上带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李安宁目瞪口呆。
  “这....你不是沈初，你到底是谁？还是说沈初一直戴的都是人皮面具？”
  她有些惊慌地看向沈初，下意识上前两步，凑近去看。
  沈初知道她是想看自己脸上是不是也带了人皮面具。
  在李安宁凑近的时候，便摇摇头。
  “我没带人皮面具，我才是沈初，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女子。”
  李安宁浑身一颤，下意识连连后退。
  一直退到门边，靠在了门上，她才回神，喃喃自语。
  “这怎么可能？我的天啊，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我....”
  凌策听到她这句话，眸光顿时暗了暗。
  李安宁整个人都不好了，用力搓了搓脸，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朝中的小沈大人是你？”
  沈初点头，“没错，我女扮男装入朝为官是为了替沈家申冤昭雪。
  先前碍于形势，不得不隐瞒此事，还望李姑娘见谅。”
  李安宁死死盯着沈初的脸。
  是她熟悉的眉眼没错，但或许是因为女子的装扮，或许是因为挺着肚子的原因。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眼前的沈初又与在京城总穿着官服，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小沈大人有些不同。
  到底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李安宁看看沈初的脸，再看看沈初的肚子，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女子的念头在转，转得她晕头转向。
  好半晌她才突然想起来，“来到扬州后一直是他在假扮你？”
  沈初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他是我三师兄凌策，我的肚子越来越大，实在没办法显露在人前。
  无奈之下，只能让三师兄带着人皮面具假扮我。
  刚才三师兄不是不答应你放何薇，而是他不敢冒然做主，怕放了何薇会连累到我。
  你放心，蒋知府的一应账目证物我都看得差不多了，最多明天就能让何姑娘回何家了。”
  李安宁此刻脑子里犹如一团乱麻。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沈初话中的意思，怔怔点了点头。
  随后倏然抬头看向沈初。
  “所以陪我去逛街，买首饰送我的人不是你？”
  逛街，买首饰？
  沈初疑惑地看向凌策。
  凌策声音有些发涩，耷拉着脑袋低声道：“是我。”
  李安宁脸色变了变，想起上次在值房差点和“小沈大人”亲上，还被睿王看到，自己朝睿王放话那日的情形。
  “你上次在值房，被睿王遇见那次.....也是你？”
  凌策轻轻点头，“一直都是我。”
  李安宁倏然攥紧了手里的鞭子，脸色有些泛白。
  “你....你们.....”
  她还以为来到扬州，自己和“小沈大人”的感情突飞猛进了呢。
  “小沈大人”买首饰送她的那日，她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将每一样首饰都试着戴了一遍。
  值房差点亲上那次，她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都是“小沈大人”温温柔柔地亲着她。
  醒来都傻笑很久，甚至幻想着自己和“小沈大人”成亲时的样子。
  现在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一直以来面对的都是一个假沈初！
  羞恼，气愤，委屈等重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李安宁气得顿时红了眼圈。
  她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凌策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凌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手指印。
  他捂着脸，哑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李安宁怒吼，“你们师兄妹连手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很好玩，是吗？
  你们不是不没少在背后嘲笑我的愚蠢？我的无知，甚至我的不知廉耻？”
  凌策脱口而出，“我们没有。”
  沈初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李安宁这副样子，多少猜到了一些。
  “隐瞒你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李姑娘，我们绝不是故意欺骗你。
  更没有在背后嘲笑你，我们.....”
  “够了！”李安宁尖声打断沈初的话，“我不想听你们解释什么。
  谁知道你们又要编造出什么谎言来。
  沈初，我恨你，我恨你们！”
  李安宁打开门跑开了。
  沈初叹了口气，看到凌策还呆呆地站在一旁，没好气地踢了凌策一脚。
  “你到底对人家姑娘都做了什么呀，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啊。”
  “可是....”凌策略一迟疑，将人皮面具重新扣在脸上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京城，御书房。
  隆庆帝笑呵呵地放下了奏折。
  恒王道：“不知父皇看到了什么好消息，可否让儿臣也跟着高兴高兴？”
  隆庆帝将奏折丢了过去，“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