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华拉着格林快步往露台走去的档口
  又有人挡路。
  卢瑟身着礼服，头发用发胶固定，端着酒杯笑道：“小茶卡，恭喜你一步登天，成为魔法学院的荣誉教授。”
  卢瑟说这话的时候，胸脯挺得高高的，生怕对方不能见到自己胸前那枚空间系炼金勋章。
  缇娜站在卢瑟身边，笑道：“茶卡是很优秀，多亏了茶卡的启迪，夏斐教授才能推进龙族长的纸人傀儡。但是卢瑟可是实实在在炼出了空间系法器，光指导，不上手做可不行。”
  此时茶卡夫人上前两步，站在路星华身边。
  两军对峙。
  卢瑟家属于刘易斯家族的旁系，和茶卡家是老邻居了。
  当初缇娜心仪茶卡家主，可惜茶卡家主喜欢美人，缇娜未得良缘，最后嫁给住在家族附近的刘易斯旁系。
  缇娜生性要强，处处要胜过旁人许多，加之这一点旧因，缇娜几乎用尽手段揠苗助长，力求要卢瑟处处压过茶卡一头。
  她总存了点心思向茶卡家主证明，看吧，当初如果你娶了我，就不会生下毫无魔法天赋的废物儿子茶卡，而是有炼金师卢瑟作为后代。
  而茶卡夫人早已受够缇娜这个处处炫耀的女人，这一次她特意派人往刘易斯家族送请柬，就是想让这对母子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茶卡如今早已不是那个人人都能轻视的废物，你引以为傲的儿子卢瑟连比都比不了。
  “天呐。”茶卡夫人轻声惊叹道，“我认识这枚徽章，卢瑟竟然炼制出空间系的法器，真是太了不起了。算一算，这是卢瑟十三岁以后得到的第一枚勋章吧？下一次进步会在什么时候？三十岁还是四十岁？龙族长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虽然无法用龙语说出，但也可以转述给卢瑟。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这句话正说到缇娜和卢瑟这对母子的痛处。
  “你！”缇娜恨得咬牙切齿，“难道茶卡未来就能一帆风顺？一个身体中没有魔力的人，能走多远？”
  卢瑟也被羞辱得脸色涨红，嗫喏着要开口反击:“也许茶卡一辈子都只能蹭一个魔法学院荣誉教授的名。”
  三人争执时间不短，路星华想要脱身却被茶卡夫人死死抓着手臂。
  “好臭，我要晕过去了。”一片混乱中，格林直接昏倒在路星华怀里。
  路星华趁势拉着抱着格林快步走到露台去。
  此时索罗祭司正在和索罗小姐用眼神示意：“看吧，这种段位的绿茶纠缠，很难赢的，算了吧。”
  索罗小姐恨恨道：“那怎么办？”
  “我会为你介绍一位真正美人。”索罗想到了曾经见到的贩卖魔晶的银发青年，眼前自己需要大量魔晶，如果能和银发青年结为姻亲，说不定能在他这里买魔晶。
  只是那人已经消失一月有余，下落不明。
  茶卡家的露台非常大，周围围着白色的栅栏，中间则是一张藤编的圆桌和两把配套的藤编椅，凉风习习，吹得人格外清醒。
  “醒醒。”路星华把格林放到椅子上，伸手拍了拍格林的脸颊。
  格林睁眼，缓缓道：“路易斯，我不是开玩笑，再晚一步，我就要窒息而亡。”
  路星华看着格林这副严肃态度，心觉好笑：“既然你说臭味是从索罗祭祀身上散发来的，所以你呼吸不上来，可是我们”
  格林微微睁大眼睛，说道：“不止索罗身上有味道，金毛尖叫鸡身上也有那种臭味，对了，还有你妈的。”
  听到格林这话，路星华脸立刻沉下去，这头龙怎么还学会骂人了！他可从没教过两头龙骂人。
  “路易斯，你怎么了？”格林看着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一个人类罢了，自己可是强大的龙，按理说他不该怕的，但格林莫名有点发怵，就像是回到自己当年做错事被族长教训的时候。
  “谁教你骂人的？
  情急之下，他脸上伪装魔法消失了，连忙恢复漂亮脸蛋，眨巴着两只湖水般的绿色眼眸楚楚可怜道：“你怎么生气了呀，路易斯？”
  如果他现在是龙形态的话，只怕要站在墙角，竖起飞机耳，尾巴垂在两腿间了。
  “茶卡夫人身上有臭味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路星华一愣，原来格林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哼哼，我说呢！你把脸拉得这么长！”格林实在是个小人，一朝得势便猖狂，振振有词道:“说说吧，你误会我什么了？一条一条讲清楚。”
  “我……”路星华思索道，“我以为你在污蔑茶卡夫人，实在抱歉，是我小肚鸡肠。”
  “真的不是。”格林认真道，“你一见到茶卡夫人就变笨了，所以我讨厌她。但是我没有污蔑她，茶卡夫人身上真的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和索罗身上的臭味是一样的，嗯，上次我们见到金毛尖叫鸡和变脸女人的时候，这两人身上还没有臭味，这一次宴会上，他和那个会变脸魔法的女人身上都带着臭味。那种臭味就像……”
  格林坐在椅子上，双手支在圆桌上，托腮想了半天才道：“什么东西烧焦以后散发出来的糊味，很呛鼻。”
  路星华听到格林的描述，心中一动。
  某种东西烧焦产生糊味……
  在西幻大陆中，有一种魔法，是信仰修炼。几千年前，他曾经见过一个特例独行的强大吸血鬼，他不吸血，只靠血奴燃烧灵魂来供自己存活，吸血鬼告诉路星华，燃烧灵魂的人身上会有一种焦臭味。
  上一次他和格林在校门口见到的卢瑟，此人抱着魔神的神像，应当是刚刚接触魔神像，所以身上还没有臭味。
  几日后卢瑟的炼金术突飞猛进，也许已经开始祭拜魔神，身上才带着臭味。
  如果这样想，一切都说得通了。
  索罗、卢瑟、缇娜和茶卡夫人他们四人身上都有臭味，也就是说他们都祭拜过魔神。
  通过魔神向茶卡施加魔族诅咒，他们都有嫌疑。
  路星华想了想，又问道：“那布莱克呢？”
  “虽然我喜欢布莱克头发的颜色，但我绝对没有包庇他。他身上确实没有臭味。”
  路星华望着漆黑的夜色，心中百转千回。
  如此说来，下诅咒的幕后黑手只有从索罗和茶卡夫人里面找。
  但按理说，这两人都不该害茶卡。
  茶卡是茶卡夫人的儿子，她实在没有理由去害自己的儿子。
  至于祭司索罗，他也没有动机。
  毕竟茶卡是他未来的妹夫，给茶卡下诅咒，不就相当于害自己的妹妹当寡妇吗？
  格林挠了挠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继续补充道：“对了，从前和我做生意的贵族们，也有不少人身上有这种臭味。”
  路星华忽觉毛骨悚然。
  如果自己猜测正确的话，这里简直太可怕了。
  这还是人人信奉龙神的皓月王朝吗？
  作为皓月王朝的首都，千羽城除了拥有整个王朝最大，在城中心占地数百亩的龙神殿外，还在各个城区建了数千座龙神殿。
  城中每日进入龙神殿参拜的信徒数不胜数，其中以贵族们捐献的物资最多。
  连皓月王朝的皇族每月都会带着贵族们举行公开的龙神祝祷活动。
  但谁能知道，这些贵族们白日里对着白龙的雕像跪拜，姿态优雅，仪式隆重，华服闪耀，熏香氤氲，颂歌悠扬，但是晚上却偷偷在家里祭拜魔神，吐露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
  至于作为龙神殿的祭司索罗，他应当是龙神最坚定的信仰者，竟然也挂羊头卖狗肉。
  格林说他第一次见到索罗时，对方已经臭不可闻，说明索罗供奉魔神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在路星华的印象中，白龙非常聪明。
  他的信徒们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这头龙知道吗？
  “格林，千羽城是个是非之地。”路星华说。
  “嗯。”格林点头，“我也不喜欢这头白皮蜥蜴的领地。”
  但为什么他还留在这里？明明魔法学院的社会化课程并不适合自己，自己应该离开千羽城，回到山谷里睡觉。
  他为什么总跟在路易斯身边？
  格林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路易斯教会自己一些做人的道理吧。
  是的，就是这样，格林想。
  他现在只是跟着路易斯身边是为了学做人，是为了用更好的面貌去见族长。
  望着夏夜里的漫天繁星，格林又开始怀念族长。
  此时大厅内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路星华又向来听觉敏锐，很清楚地听到众人争执的声音，他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侧目望向厅内。
  战局陷入焦灼，茶卡夫人对面站着卢瑟和缇娜，以一对二。
  卢瑟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争辩道：“茶卡就算对炼金术有再独到的见解，身体中没有魔力照样是走不远的！”
  缇娜立刻应和卢瑟“更何况他这样狂妄，当初我可是听说了，茶卡只是给了夏斐教授一些启发，就敢腆着脸向夏斐教授和院长讨要荣誉教授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