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倾城微雨      更新:2025-12-23 18:47      字数:3154
  这话听起来像是承诺,又像是警告。
  苏清宴心中微动,连忙起身行礼:“陛下隆恩,属下必当竭尽全力,效忠陛下!”
  顾北辰抬手虚扶了一下:“起来吧,不必多礼。” 他看着苏清宴重新坐下,才缓缓道,“今日你也受惊了,早些去偏殿歇着吧。若有事,朕会唤你。”
  “是,臣告退。”苏清宴行礼退出内殿,心中却如同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顾北辰这番话,恩威并施,既给了甜头,又划清了界限——他的安危荣辱,从此彻底系于帝王一念之间。
  走到偏殿,虽然陈设简单,但一应物品俱全,比侍卫值房舒适许多。
  苏清宴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却毫无睡意。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从顾北辰毒发晕厥,到楚默然和王川的出现,再到后来那个缠绵的吻和顾北辰似是而非的话语……
  而这一切显然都在顾北辰的掌控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呀!狗老板
  顾北辰寒毒骤然发作, 之后数日果真需“静养”。他索性大张旗鼓下旨,一连数日不早朝,其姿态近乎昭告天下。
  旨意一下, 朝堂之上看似平静, 实则各方势力早已暗流涌动, 蠢蠢欲动。
  可当事人似乎毫不在意,还乐在其中。
  苏清宴留在御书房偏殿,名义上是“方便传唤,近身伺候”,可真实情况如何, 宫里头个个和明镜似的, 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午后暑气蒸腾, 蝉鸣搅得人心烦意乱。
  寝殿内虽置了冰鉴, 沁着丝丝凉意。
  顾北辰半靠在龙榻上, 脸色是病后未褪的苍白, 一件玄色丝绸寝衣随意披着, 墨发未束,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微蹙的眉宇间透出罕见的疲惫。
  楚默然刚来请过脉,新开的药方药味更重。内侍端着浓黑药汁进来, 苦涩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苏清宴垂眸接过温热的药碗, 走到榻边,轻声道:“陛下, 该用药了。”
  顾北辰懒懒抬眼, 目光掠过药碗, 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嗓音带着倦意:“闻着就苦。”
  苏清宴心下微动, 没想过他也会嫌药苦。
  他稳了稳心神,将碗又递近些,声音不自觉放软:“楚先生叮嘱,需趁热服下,药效方佳。陛下龙体要紧。”
  顾北辰却不接,视线落在苏清宴端着药碗、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尖,忽然道:“你喂朕。”
  苏清宴指尖一颤,耳根悄然漫上热意。他抿了抿唇,终是依言舀起一勺药,细心吹凉,才递到顾北辰唇边。
  顾北辰就着他的手慢慢饮下,喉结滚动,苦涩让他眉心拧紧。
  苏清宴看他隐忍神色,心头莫名一软,低声道:“陛下且忍耐些,喝完便好了。”
  他一勺勺喂着,一边叫着命苦,何时自己还成了伺候人的奴婢了?!
  顾北辰的目光却始终凝在他脸上,掠过他的额发、低垂轻颤的眼睫。
  殿内只闻勺盏轻碰与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喂完最后一口,苏清宴刚欲起身放碗,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攥住。
  顾北辰指尖用力,将他带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榻。
  药碗离了手,被顾北辰另一只手稳稳接住,随手搁在床边矮几上,发出清脆响声。
  “毛手毛脚。”顾北辰低斥,手臂却已环上他的腰,将人牢牢箍在身前。
  难道是我的错?苏清宴心中暗骂了句。
  半趴在他胸口,清晰感受到衣料下传来的体温,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因体虚而略快的震动。
  “陛下……”苏清宴挣扎欲起,“您尚在病中,楚先生嘱您静养……”
  “嗯,是还病着。”顾北辰从善如流,手臂却收得更紧,声音闷闷的,“浑身乏力,借朕靠一靠。”
  苏清宴语塞,方才接碗时那一下力道可不像乏力之人。
  他挣了挣,却怕牵动对方病情,只得僵着身子任他抱着。
  顾北辰似乎极享受这温存,闭眼无意识蹭了蹭他柔软发丝。
  苏清宴初时紧绷,渐也在这被迫的亲近和对方难得的脆弱姿态中松懈下来,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混合着清冽的龙涎香。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顾北辰的手开始在他后腰不轻不重地揉按,指尖带着暗示意味的摩挲。
  苏清宴身体一僵,刚想开口,却感觉顾北辰的呼吸骤然急促了些,环着他的手臂也微微发抖,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陛下?”苏清宴察觉有异,抬头看去,只见顾北辰脸色比方才更白,唇色也淡了几分,显然是寒毒未清,体力不支又强行动作,引发了不适。
  顾北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的不适,再睁眼时,眼底已恢复了几分清明,但手臂依旧没有松开,只是力道松了些。
  他盯着苏清宴近在咫尺、写满担忧的脸,忽然低笑一声,带着点自嘲:“看来……朕今日是想做点什么,也有心无力了。”
  苏清宴脸颊一热,心下却莫名一松。他低声道:“陛下保重身体要紧。”
  他挣不开,又怕牵动对方病情,只得僵着身子任他抱着。
  顾北辰似乎极享受这温存,闭眼无意识蹭了蹭他柔软发丝,像只餍足的猛兽。
  直至窗外传来王川轻询晚膳的脚步声,顾北辰才缓缓松手。
  苏清宴如蒙大赦,急忙起身整理微乱衣袍,脸上热意未退。
  顾北辰瞧他羞窘模样,唇角勾起满意弧度,懒懒道:“朕乏了,歇会儿。晚膳过来一同用。”
  “是,臣告退。”苏清宴几乎落荒而逃。
  回到偏殿倚门而立,脸上热意与腰间触感犹在。
  顾北辰这般时而霸道、时而示弱的作态,令他无所适从,心绪纷乱。
  ——
  几日后,顾北辰身体大安,时值盛夏,京郊万亩稻田绿浪翻滚,正是稻苗抽穗的关键时期。
  本朝历来有皇帝亲临田间、观禾问农以示重农恤民的惯例。
  顾北辰遂下旨启程前往京郊皇庄视察稻苗长势。
  宫门外,在他抬脚踏上步辇的瞬间,忽然身形一顿,微微蹙眉,转向身旁的苏清宴,声音不高却足以让近前的几人听清:“且慢。苏侍卫,朕忽然想起,御书房案头那封关于南方水患的急奏,朕批阅后尚未用玺。旁边附有一份需即刻发回的密函,若一并留在暖阁,恐误了大事。”
  苏清宴闻言,踏前半步,抱拳垂首,语速稍快却清晰:“遵旨,属下这便去取。”
  顾北辰的目光如深潭般落在苏清宴身上,静默一息后,才几不可察地颔首:“去吧!记住,要亲手将东西交到朕手上。”
  他看着苏清宴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后朝侍卫中的一人使了下眼色,那人得令稍稍离开队伍。
  苏清宴一路疾行,心知这机会稍纵即逝。
  进入暖阁,果见御案一角,那支珍贵的紫毫朱笔正搁在麒麟镇纸旁,笔尖的朱砂尚未完全干涸。
  他小心地将笔与笔搁一同拿起,用早已备好的软布略作包裹,放入怀中。
  此刻,与御书房仅一墙之隔的暖阁寂静无声,仅有一名小太监守在门口。
  苏清宴上前一步,面带笑意:“陛下命我来取奏折。”
  小太监看了他一眼,苏清宴已经是御书房常随,他龙榻都能爬得,莫说这御书房,便不疑有他,还亲自给他开了门。
  “多谢。”苏清宴抱拳一礼,转身入内。
  他快步走到龙榻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像要整理榻上略显褶皱的垫子一般,自然地将手拂过锦缎。
  就在这个掩护下,他的指尖精准地探入内侧,摸到机关,轻轻触动。
  “吱”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暗格滑开。果然见到那枚黄铜钥匙。
  苏清宴呼吸一滞,快速取出取出备好的、用特殊材料制成的软泥和薄如蝉翼的纱纸,将钥匙按压其上,迅速取得清晰纹路。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之间。拓印完毕,他将软泥痕迹处理掉,纱纸折好贴身收藏,钥匙原样放回,关闭暗格,并下意识地将榻上所有物品恢复原状,抹去任何可能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迅速离开御书房,仿佛从未踏入。
  经过暖阁时,他甚至顺手将一旁歪了的香炉摆正,让一切看起来毫无异样。
  当他气息微促地回到宫门,将妥善包裹的奏折和密报恭敬呈上时,车驾仪仗亦整顿完毕。
  顾北辰接过东西,指尖在微湿的笔尖上轻轻一触,目光掠过苏清宴看似因奔跑而泛红的脸颊,语气平淡无波:“嗯,时辰刚好。”说罢,转身登车。
  苏清宴垂首恭立,直到车驾启动,才暗暗松了口气,随队前行。
  怀中的纱纸贴着肌肤,却仿佛有千斤重。
  京郊皇庄,一望无际的稻田在夏日阳光下泛着油绿的光泽,禾苗长势喜人。
  顾北辰一身简便常服,在户部尚书、司农寺卿及庄头等人的簇拥下,走在田埂上,仔细察看稻苗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