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倾城微雨      更新:2025-12-23 18:46      字数:3188
  顾北辰瞧着他从脸红到脖子根,活像只被蒸熟的虾,眼底的笑意几乎藏不住。
  他故意沉下声,慢悠悠追问:“担心朕睡不好?那朕榻下莫非藏了安神香?值得苏侍卫这般……深入探查?”
  苏清宴心里哀嚎一声,感觉顾北辰就差直言,把他那点蹩脚的借口兜得明明白白。
  他舌头打结,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在对上顾北辰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后,最后一点挣扎的勇气也泄了气。
  他自暴自弃地垂下眼,声如蚊蚋地憋出个新理由:“微臣……微臣是怕、怕有虫蚁爬上来,惊了圣驾……”
  这理由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蠢透了。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傻眼了——这找的什么破借口!
  “噗。”顾北辰到底没忍住,低笑出声,终于松开了钳制的手。
  苏清宴手腕一松,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手忙脚乱才稳住,内心疯狂呐喊:陛下饶命!我还能编!虽然我自己都不信!
  顾北辰不紧不慢地坐直,理了理微敞的领口,瞬间又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帝王相。
  他眼皮一掀,扫过惊魂未定的苏清宴,轻飘飘地下了论断:
  “苏清宴,你每次狡辩,都让朕大开眼界。”他像是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罢了,看在你‘忠心可鉴’的份上,滚出去守着。再敢靠近朕的床榻三尺之内……”
  他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到苏清宴浑身一僵,才慢条斯理地补上下半句:“朕便赏你去洒扫处当差,也好让你亲近那浊臭污秽,免得辜负了你这一身本事。”
  “谢主隆恩!臣这就滚,滚得远远的。”苏清宴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蹿了出去,速度快得像后头有狗撵。
  直到冰凉的夜风一吹,他才靠着柱子大口喘气,心里泪流成河:这活儿没法干了!天天在丢命和丢脸之间反复横跳!
  钥匙毛都没找到,差点把自个儿折进去。端王爷,真不是小弟不努力,是对方段位太高,心太黑啊!
  御书房内,顾北辰望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有意思。”只是那笑意并未深入眼底,一丝算计和好奇悄然掠过。
  苏清宴,朕看你,下次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死嘴快狡辩3
  苏清宴抱剑僵立在御书房外,夜风拂过,才惊觉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钥匙没摸到,差点把命搭进去……”苏清宴内心哀嚎,只觉得自己这暗桩当得万分憋屈,日夜在欺君之罪的边缘游走,而那位顶头上司,显然乐在其中。
  苏清宴原以为,经此“夜探龙榻”一事,最轻也要挨板子。
  可次日的处罚旨意,却让满朝愕然。
  顾北辰端坐龙椅,眼也不抬,语气淡淡:“苏清宴,御前失仪。念其旧功,免死。即日起,罚入洒扫处,专职打理宫中……净房三日,以儆效尤。王川,你亲自盯着。”
  “净……房?”苏清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这惩罚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但比起掉脑袋,扫茅厕显然已是皇恩浩荡。
  他即刻叩首,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臣……领旨谢恩!”
  宣读完圣旨,王川那万年不变的笑脸也僵了一瞬,才躬身道:“遵旨吧,苏侍卫。”
  接下来三日,宫中便出现一道奇景。
  新晋的御前红人、传说中对陛下痴心至妄的苏侍卫,挽起袖口,以布掩鼻,手持长柄刷,神色肃穆、一丝不苟地清洁各宫净房。
  他不仅清扫,还格外认真,边角缝隙无一遗漏,甚至与负责的小太监切磋去味心得,探讨醋水擦洗更佳,亦或是燃着艾草更甚。
  那专注虔诚的模样,不像在涤荡污秽,倒像在雕琢传世佳作。
  消息传回顾北辰耳中时,他正批阅奏章的手不禁一顿。
  云隐躬身报:“陛下,苏清宴已于洒扫处值守三日。据王公公所言,其并无怨言,行事勤勉,将几处陈年净房打理得焕然一新,还得了管事太监几句夸赞。”
  顾北辰执笔的手一顿,抬眼间眸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
  他搁下朱笔,指尖轻敲御案:“哦?真做了?还做得不俗?”
  他低笑出声,摇了摇头,“这苏清宴,倒真是出乎意表。”此人的脸皮之厚与韧性之强,着实远超他所料。
  云隐窥见陛下唇边那抹真切笑意,心下暗自诧异:陛下近来对这位苏侍卫,似乎格外上心。
  “另有一事,”云隐续道,“据监视,苏清宴这三日,除洒扫处与值房,未接触任何可疑之人,亦未再向外传递消息。”
  顾北辰目光微凝:“哦?未有动作?这倒出乎意料。以端王的性子,不该如此沉寂。不过……是苏清宴察觉监视而按兵不动,还是另有隐秘渠道?抑或是他心中有了其他旁的念头?”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龙案,沉吟片刻:“继续盯着,勿打草惊蛇。朕倒要看看,他能忍到几时。”
  殊不知苏清宴内心所想却是:传递消息?命都差点没了!端王殿下,非是属下怠工,实是陛下盯得太紧,差事难为!
  三日别出心裁的惩罚结束,苏清宴只觉魂魄都被洗涤了一遍。
  重返御前时,他身上还萦绕着皂角与清醋的淡淡气息,值守时不自觉离殿门远了几步。
  顾北辰见了他,目光一扫,似笑非笑:“苏侍卫,三日历练,收获颇丰。身上这气味,倒是别致。”
  苏清宴面上微抽,勉强维持恭谨:“托陛下洪福,臣对宫闱洁净之道,体会更深了。”
  内心却是腹诽:黑心老板,这公关危机差点让我这痴情人设难以为继!
  顾北辰目光幽沉,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一遍,见苏清宴始终低眉垂眼,竟毫不避讳地以折扇轻抬起他的下巴,尾音缠着几分玩味:“哦?你这悟性,倒是不错。”
  苏清宴浑身一僵,心底警铃大作——这皇上,难道真有好男风之癖?!
  他下意识别开脸,连对方后来说了什么也未曾入耳,浑身写满了抗拒。
  脑中飞转,思索破局之策:是继续扮演那痴情侍卫,还是效仿贞烈女子,抵死不从?
  不料下巴一松,顾北辰已先一步收回折扇,低笑一声,却未再进一步。
  苏清宴被这突如其来的收敛动作弄得一怔:“???”
  撩拨完便撤?这手段,果真是个中老手,十足的渣男!
  他下意识地摇头啐了一口,随即意识到自己活脱脱像被轻薄了似的。
  打住!他一个暗桩侍卫,怎么还真跟个被撩拨的姑娘家共情上了?
  月上柳梢头。
  苏清宴揉着酸胀的颈项,总算捱到了下值的时辰。他一边惦念着值房里那张能硌死人的硬板床,一边抄了条宫苑近道,只想快些回去“挺尸”。
  刚绕过假山,却见太医院的张崇张太医鬼鬼祟祟地站在阴影处,正与一个小太监低声交谈。
  苏清宴心下一动,立刻闪身躲到山石后。
  只见那小太监迅速将一张纸条塞到张太医手中,两人便匆匆分开。
  苏清宴眼珠滴溜溜一转,整了整衣袍,假装从容地从张太医身边经过,不着痕迹地与他擦肩而过。
  “张太医,这么晚还没下值?”他笑着打招呼,手指却灵巧地一勾,已将纸条顺入袖中。
  张太医显然吓了一跳,强作镇定地寒暄两句就快步离开。
  苏清宴行至一处僻静角落,方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奇特的字符——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少数民族文字:“明晚动手。”
  “好家伙,”苏清宴暗自咂舌,“不光本朝有暗桩,连外族都安插人手了?”
  幸亏他上大学选修少数民族语言时,刚好研究过这个已经失传的古文字。他指尖微一用力,将纸条捻为碎屑,扬入风中。
  次日,夜色渐浓,恰逢张太医为陛下例行针灸。
  苏清宴特意寻了个由头在御书房外值守,透过珠帘密切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顾北辰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张太医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细细炙烤,手稳得不见一丝异样。
  但苏清宴注意到,他特意从针囊深处取出一根细长的金针——那绝不是太医院常用的制式。
  就在张太医持针即将刺下的一瞬,苏清宴推门而入:“陛下且慢!”
  顾北辰睁开眼,见又是他,唇角微扬:“苏侍卫今日倒是清闲,连朕针灸都要旁观?”
  苏清宴睨了他一眼,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
  就在针尖即将触及顾北辰后颈的瞬间,他一把夺下金针,他一个箭步上前,精准扣住张太医的手腕。
  “陛下且慢!这针有问题!”
  张太医吓他强作镇定:“苏侍卫何出此言?这银针方才都已用酒淬过......”
  “淬过是不假,”苏清宴冷笑一声,夺过那根银针,在烛光下细细端详,“可张太医莫非忘了,银针试毒,靠的是毒物与银质发生反应变黑。若是用特殊手法淬炼,使毒物包裹在银层之下,短期内自然不会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