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 第13节
作者:
一斛铢 更新:2025-12-23 18:17 字数:3777
宋令仪东市卖糕点,西市买鲜花,北时买瓜果,最后南市买香烛,正好从南城门出去。
快要出城时,心里毛毛的喜商忍不住搓了下胳膊,“夫人,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啊。”
“她愿跟就让她跟着,反正着凉受冻的又不是你我。”宋令仪不但知道有人跟着自己,还知道跟着的人是谁。
“等出城时,把人甩开。”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偷偷跟她啊。”一路尾顺的霞霜不解的问。
“嘘,你不懂。”许素霓可是从齐信嘴里知道,这个自称阿殊夫人的女人有古怪,既然她有古怪,自己就应该揭穿她的真面目才行。
马车行驶到山脚下时,宋令仪吩咐马夫靠边停下,至于身后的尾巴,应当是暂时甩掉了。
在喜商不理解中的宋令仪掀开帘子,提起裙摆下了马车,“山路崎岖地面湿滑,马车只怕不好走。既是有求,自是要心诚。”
喜商开口劝阻,“夫人难道忘了,你今日不是为求子,而是要寻找失去的记忆。”
“寻找记忆和诚心,二者并没有任何区别。”宋令仪本质就不是要去寻找所谓的记忆,何况她本就没有失忆,又为何去寻虚无缥缈的记忆。
宋令仪在她还要说话时,似笑非笑的出声打断,“或者你可以自己选择乘坐马车上去。”
她都那么说了,喜商又怎敢真的独自坐马车上去,“婢子不用,婢子陪夫人就好。”
宋令仪并不急着马上上山,而是在周围寻找着他们留下的线索,以及他们未走的藏身之处。
她昨晚上没有出来,他们肯定认为她是被事情耽误了,很大可能仍停在原地等她。
“夫人,你看那边怎么停着辆马车啊,他们该不会也是准备走上山去的吧?”
喜商的话,令宋令仪心跳都加快了两分,掐着掌心压出喜悦,“他们在哪里?”
喜商没有多想的指出远处,掩在密林中的一辆普通马车,“就在那边。”
“想来是和我一样准备上山祈福的夫人。”宋令仪手提起过长裙摆,“遇到就说明有缘,正好和她们结伴同行。”
宋令仪甚至不给喜商反应,就朝那辆藏在密林后的马车走去。
快要靠近马车的时候,她好似听见了心脏在胸腔中,剧烈狂跳至耳膜的声响。
又在真正靠近马车的时候,一股寒意骤然从脚底升起,随后游走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只因马车上正贴着祁家家微!
他们来接她,断然不会明目张胆的打着祁家的名号。
这和明摆着,在土匪窝里炫富有什么区别。
意识到不对的宋令仪当即就要转身离开,可是脚就跟定在原地一样,只因她闻到了从空气中飘来的血腥味。
虽不浓烈,但刺鼻。
“夫人,怎么了?”喜商见夫人突然站在原地不动,忙走过来询问道。
浑身颤抖,连呼吸都被冻住的宋令仪拉过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跑,“快走!”
不明所以的喜商刚被拉走,原本无人的马车旁突然跳出来了好几个手持沾血长刀的男人,先前的血腥味恐怕就是因此而来。
带来的十多个护卫见到有土匪,立马拔出刀来,“保护好夫人!”
眼前的一幕,骤然和城破那一天重叠了起来。
不同的是,宋令仪牵着的不是喜商的手,而是清鸢的手。
从她醒来到现在她都没有主动问过清鸢,因为怕一问,自己就会露出破绽。
“夫人,你走吧,不用管婢子。”喜商没有注意脚下树根,踉跄着被绊倒后摔倒在地,整个膝盖磨出了血。
忍着疼刚要站起来,脚踝处又传来钻心的刺疼。知道自己走不来的喜商声泪俱下的推她,“夫人,婢子记得赵将军今日就在附近巡逻!你快去找赵将军。”
手被松开的宋令仪转过身,发现带来的护卫不敌山贼人数现倒下大片,追上她们两个只是早晚问题。
她前面拉着她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也搭下来,而且她今天出城本就是有事要做。
说不定夫君派来的人手就在附近,就算找不到他们,她也能借此离开!
“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找人来救你。”宋令仪眼含不忍地看了她一眼,提起过长的裙摆就往远处的密林跑去。
今日为了逃跑方便,宋令仪特意换上了轻便保暖的羊皮小靴。
拼命地往前跑,连半步都不敢停下来的宋令仪感受到风从脸颊旁呼啸而过,胸腔冒火难受得要炸开,眼前发黑,腿脚发软得仿佛要在下一秒跌倒在地。
即使全身的力气就要没了,宋令仪依旧不敢停下休息,在快跑不动的时候,狠心抬手朝脸上扇去,以此换来片刻的清醒。
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安全了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摁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在地上。
一时不察的宋令仪被摁到在地上时,忍着手软眼黑的眩晕感,迅速抽出藏在袖袋里的匕首对准他喉咙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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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履行妻子的责任
“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祁家安排来接应她。”齐信看着横倒一地的尸体,可不信他们会那么巧的出现在这里。
嘴里难免惋惜,“可惜让逃了几个,要不然定能从他们嘴里撬出不少消息。”
“真是祁家安排的,等他们下次出现的时候不是正好一网打尽。”冷肃着脸的秦殊取出布巾擦拭着滴血的长剑,“安排好了吗。”
“将军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被血喷溅了一身的赵伟自从将军抱走那位祁夫人后,就抓心挠肺的想要知道,将军对那位祁夫人究竟是什么感情。
破镜重圆的旧情复燃不像。
毕竟谁家久别重逢的第一面就是要把人喂狼,现在还要找山贼试探。
说恨,现在又胡吃海喝的养在府上。
“你真舍得?”齐信原先以为他会同人旧情复燃,没想到他比自己狠多了。
正在擦拭剑身的秦殊乜他一眼,语气词里是说不尽的薄凉,“一个女人罢了。”
“确实,一个女人罢了。”似笑非笑的齐信轻摇刀扇,“走了,要不然错过了好戏就可惜了。”
他可是很期待露出真面目的祁夫人,想来必定有趣至极。
密林边缘,正有鸟雀被惊起,簌簌扑离枝头落了一地枯叶。
宋令仪袖中匕首划出,掌心反扣攥紧举起,就要划破对方喉咙时。
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了,从带着祁家家微的马车出现,在到山贼,以及现在逼她出手。
一切是否都过于巧合了?
宋令仪不确定到底是人为的巧合,还真就是她想多了,她只知道她要活,无论是谁都不能剥夺她活下去的权力!
将人摁倒在地的男人眼里划过惊艳,一口黄牙喷薄着臭气,伸出手就往她脸上摸去,“小娘们跑得还挺快的,要不是老子埋伏在附近,还真就让你跑远了。”
“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小脸蛋,老子就没有见过比你漂亮的美人,你放心,爷………”
男人话没说完,后脑勺就传来一阵剧痛,伸手往后脑勺一摸,就摸到了满手浓稠猩红的血。
“你这个贱人,看老子不弄死你!”没想到蝼蚁还敢反抗的男人双眼凶狠,像头暴怒的野兽掐住她的脖子,“老子本来看你有几分姿色,还想温柔些对你,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脖子被铁钳掐住的宋令仪再次举起手中的尖锐石块,朝他后脑勺砸去。
这一击又重又狠,直奔着要他的命。
甚至不给他反应的时刻砸下一次又一次在,就好像她砸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豆腐。
在对方瞳孔瞪大,掐着她脖子的力度逐渐松散,脑袋一歪往下砸的时候,心脏骤停,连呼吸都屏住了的宋令仪迅速扔掉手上砸出脑浆的石头,发软的手脚并用地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甚至不给自己缓冲的时间,转身就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本能地往前跑。
无论去哪里,只要能离开虞城,离开这里就好。
脚步虚浮发软的宋令仪还没跑远,就听到了身后快要追上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与之相对的是她眼前阵阵发黑,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每抬起一下都格外吃力,呼出的气息滚烫,就连每吞咽一下唾沫都像是在生咽刀片。
她都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她,不肯给她一条生路。
宋令仪体力不支晕倒过去时,她好像看见了面前站着一个人。
说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堵高大挺拔的墙。
等宋令仪再次醒过来时,发现床边正守着个男人。
身上的伤都被包扎好了,也证明她前面猜测对了。
只是可怜她的脖子,自从来到虞城后就没有好过的时候。
“醒了,要不要喝水。”男人虽是询问的口吻,手上已经把水杯递了过来。
水是温热的,喝进去并不会把五脏六腑都冻结成冰。
宋令仪接过水杯,喝了半杯解了喉中干裂如被刀子划过的刺疼后,才哑着声问,“你是来给我送休书的吗。”
秦殊额间青筋跳动,隐约可见压抑的怒火,“你想要说的就是这一句吗。”
两只手捧着茶盏的宋令仪垂下长睫,选择沉默。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又是哪里吗!”男人一字一顿,都压抑着从齿缝里生出的森冷狠厉。
“好奇虽好奇,但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宋令仪和他目光对上,露出讥讽,“难不成你还想要让我痛哭流涕地扑到你怀里,说我害怕,怕我再也见不到你吗。”
“秦拂衣,你清醒一点吧。”宋令仪说完这句话就兀自闭上了眼,明显是不愿和他多说的下了逐客令。
“行。”紧握的拳头攥得骨指近乎断裂的秦殊深吸一口气,起身就往外走,“看来是本将军自作多情了。”
刚走到门边,手刚抬起推门的秦殊就听到从身后传来的,重物倒地的声音。
转过身,看见的是宋令仪双眼紧闭,摔倒在地的场景。
宽大的裙摆摇曳散开,就像是一朵被人恶意折下枝头的白茉莉。
洁白,漂亮,柔弱,又足够惹人怜惜。
同来鸡鸣寺的许素霓正蹲在火堆旁烤馒头吃,迟迟不见另一个人时,难免担心,“阿殊去哪了,怎么那么久了还没回来。”
“他啊,只怕今晚上都没空回来了。”齐信在馒头烤好后,先等放凉了才用手撕去被烤得焦黑的外皮。
“他不回来了,那他去哪里啊,该不会是背着我们下山了吧。”要知道山上住宿条件哪里比得上山下,别说还只能吃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