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夫妻重生后 第49节
作者:与荆      更新:2025-12-23 18:16      字数:3071
  薛清不紧不慢地饮茶,放下手中已瞧过的一叠策论,眉目含笑,对她们两人道了一句,“不错。”
  她的夸赞,意有所指。
  桌上的那些策论,分别署有罗子慈和游芳雪的姓名。
  这都是她们平日做的功课。
  “那就赶紧拜师吧。”
  薛清放下茶盏,毫无预兆地抛出平地惊雷。
  这话一下将两人炸得发懵。
  什么?
  帝师说要收她们做门生?
  这是幻觉罢。
  罗子慈指尖发麻,险些失态,在她做出反应前,一盏清茶被递到眼前。她抬眸,对上薛时依盛着笑意的眼睛。
  只用一瞬间,一切便豁然开朗。
  罗子慈动了动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时依从来不说空话,说了要为她们找夫子,就一定会找,而且没想到竟请动了帝师,这实在太出人意料。
  薛时依和罗子慈相视动容的片刻,游芳雪已经接过薛雍阳递过来的拜师茶,对着薛清跪了下去。
  罗子慈微笑,随即坚定地接过茶盏,郑重拜师。
  看着这一幕,薛时依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
  这种大事不是她不想提前告知,实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薛清收不收弟子,用什么方式收,她可做不了主。
  不过,祖母可是很严格的。罗子慈和游芳雪拜师后,怕是很难有松快日子过咯。
  薛时依放松的间隙里,闻十给她端来一杯茶。
  “谢谢。”
  她正好紧张得有些口干,接过就要喝。闻九却微微抬手,拦住了。
  薛时依疑惑地望向对方。
  忽地,她发觉,这厅堂中的人也都望着自己。
  薛雍阳挑眉,语气戏谑,“还不跪?”
  她也要跪?
  薛时依愕然看向祖母,惊呆了。
  她皱起小脸,自己不考女官,且已经有书院功课和铺子生意要看顾,而且还要费心思查清前世,恐怕是忙不过来。
  薛清当然知道,但还是扬唇,手指轻点自己腰间的青铜小镜。
  她要教自家孙女的东西,与教其他人的不一样。
  毫不犹豫地,薛时依目光一凝,直接跪下了。
  待这场拜师的大阵仗结束,薛清离去。厅堂中其余人卸下庄重,不自觉露出些轻松的笑意。
  薛雍阳揉了揉眉心,朝离得最近的游芳雪询问:“你们晚膳可有什么忌口?”
  薛时依立马反问:“要干嘛?”
  薛雍阳觉得她莫名其妙。都这个点了,以薛府的待客之道,肯定要留人用晚膳。问问忌口怎么了?
  “你听不懂话啊?”他没好气。
  薛时依似笑非笑,“她们俩呢,是我的贵客,要跟我回芙蕖院用膳,不用你操心哦。”
  对她的举动,薛雍阳回之浅笑,神情和煦,“嗯嗯,都听你的。”
  “对了,我请了沈令襟和陆成君到府上议事。你给我好好呆在芙蕖院招待你的贵客用膳哦。”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的道行明显比薛时依高得多。
  薛时依被捏住软肋,不由咬牙,愤愤地捏紧手里的瓷白茶杯。悄无声息地,杯身出现几条细小裂痕。
  薛雍阳正满意于小妹吃瘪,蓦地瞧见这一幕,唇边的笑僵住,愣怔在原地。
  这套茶具原本就易碎么?
  他抛了个茶杯给在正厅角落里一直静立的罗养青,“你用力试试。”
  罗养青抬手接过,面色平静地动用内力,因为用劲,他手背显出几条清楚好看的筋络。
  再张开手掌时,瓷杯已化作齑粉。
  留在正厅里一直没走的闻九闻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拿起茶杯,捏在手心。
  很快,齑粉也从他们指间簌簌落下。
  无端地,三人间升起一股针锋相对的气势。
  “现在不是你们互相攀比的时候。”
  薛雍阳额角爆出青筋,一个滚字压在喉咙里。
  “要紧的是我没习过武的小妹,怎么会有捏坏茶杯的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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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2025.10.19)328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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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雍阳:你们真是神人来的。
  第39章
  闻慕从钦天监下值时, 正为了罗子慈的爽约而伤心,孤零零地往自己府上赶。
  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是被薛家女郎拉走了。吃过之前的教训, 闻慕对此敢怒不敢言。
  前几天同僚定了亲事, 一连几日都如春风拂面,眉梢间尽是喜色, 他说自己多年夙愿圆满,听者皆动容。
  那可真是恭喜他了。
  闻慕提不起劲儿, 懒懒踢了踢道旁小石子,看它咕噜噜地滚。
  唉。
  想见罗子慈。
  冥冥中自有天意。
  半个钟头后,闻慕当真如愿在薛府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只是心境却陡然大相径庭。
  顶着周身重重的目光,他拍了拍身上绛紫色官服上并不存在的灰, 佯装镇定, “你们的意思是,薛时依身上的蛊有问题?”
  又见到薛雍阳这帮人,当初不太愉快的一幕幕场景浮现在眼前, 闻慕犯起头疼来,他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可我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啊, 不就是捏裂了个茶杯吗, 就不能因为她自己勤于锻炼,体格强健了些吗?”
  虽然他应该锻炼后也捏不碎。
  罗养青剑眉微拧,出声, 不赞同闻慕的说法。
  他刚才已经试过薛时依的力气,虽然比不上他们这些多年习武的人,但也超出了寻常人的范畴。这当然是好事,他总有一天会离开, 不能永远当她的护卫,她如果有了自保的能力,就再好不过。
  不过天上不会轻易掉馅饼,福祸总相依,凡事都有代价。就像义父授他武功时告诫过他,武术一道,唯有笃行可至功成,贪图捷径必致窘步。
  “我替她把过脉了,从脉象上看不出任何迹象,她的身体确实不再像以往那样孱弱。”
  游芳雪尽力让自己显得态度好一点,只是眼眸还是藏不住情绪,眸光好似寒塘雪,“但这就是问题所在。”
  认为古怪出在蛊虫身上,正是她为薛时依把过脉后的看法。
  “医毒不分家,你想必也清楚,一个人身骨强健与否,五分先天,五分后天,但无论如何,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虽然你说过,有了我的针法相助,时依体内的蛊虫不仅不会伤害她,还能护主,帮她祛毒健体。”
  她停了停,和缓语气。
  这好歹是罗子慈的人,相处下来也能看出闻慕本心不坏,不必咄咄逼人。
  “但她的变化也太惊奇,还请你好好想想,这蛊虫身上究竟有没有其他玄机?”
  闻慕知道以游芳雪的医术,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他额上忍不住冒出细密冷汗,随后微微侧头。
  他看向了罗子慈,却又在彻底看清她神色前快速收回了目光。他很难说自己在畏惧什么,或许是对方失望的眼睛。把红尘蛊带来京城,一定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
  “红尘蛊确实阴毒,我对它很了解,不会否认这一点。”
  闻慕定了定神,神情认真。
  他答应过罗子慈要珍重她的友人,那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别忘了,我当时拿出了另一种蛊虫,将薛时依身上的红尘蛊转成了活死人蛊,且配合着你的针法,将毒性迎刃而解了,这些事我绝无隐瞒。”
  “这种蛊虫非常稀少,我唯有的几只都是我师父生前留给我的。我没给其他人用这种厉害蛊虫,在遇到你之前,也没见过会使敛骨吹魂针的人。我对活死人蛊的了解全来自我师父的传授,所以无法肯定地解答你的疑惑。”
  游芳雪倒吸一口凉气,却又听他斩钉截铁地道:
  “不过我说过,活死人蛊本身就是为敛骨吹魂针而生的,他们相辅相成。只要你能笃定你的家传针法不会害人,我就敢笃定有敛骨吹魂针相调的活死人蛊对人也只有益处。”
  两人言辞恳切的辩道结束,问题却依旧悬而未决,屋内一时静默下来,众人各怀心事。
  薛雍阳撇过脸去,盯着墙面。他眉眼里含着沉沉惊怒,但在定论出来之前,不想随意对无辜的人宣泄。
  薛时依身侧,陆成君长身玉立着,神色沉郁,一言不发。恂恂公子,美色丰盈,无论当下是什么神情都赏心悦目。
  趁薛雍阳不注意,她悄悄站得离他近了些。
  入秋来衣裳渐厚,两人宽大衣袖相错,无人知晓处,薛时依使坏,牵住他的手指。
  她无意料地被冰了一下,不禁打个颤。他的手指很凉,摸起来像是寒泉洗过她的皮肤,凉入骨,叫人哀伤。
  罕见地,陆成君迟钝地没给出回应。
  薛时依慢慢地与他十指相扣,将热意一点一点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