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作者:春夜清浅      更新:2025-12-23 17:45      字数:3169
  “今非昔比了。”盛华说着抬手抚了抚鬓边的发,“谢大人你自己也说了,是当初。从前喜欢,现下可不一定喜欢。”
  谢玄皱了皱眉,并未说话,看向盛华的眼睛里,满是怀疑,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盛华一时也慌了,凝神片刻,“你是在质疑哀家?”
  “微臣不敢。”谢玄此时微微俯身,朝着盛华拱手道,“微臣冒犯,太后娘娘恕罪。”
  “谢大人的话,哀家不想听了,退下吧。”盛华不耐烦道。
  “是,微臣告退。”谢玄躬身施礼往后退,退了几步复而回头又看向盛华,即便隔得这样远,余净依旧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悲戚。
  谢玄走之后,余净又重新出来了。
  “看来你的小情夫对你还挺了解的,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不是你。”盛华出声调侃道,她之前在地府待过一段时日,太后的架子早就不摆了,如今她也知道她同余净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话便也径直说了。
  “下回那些狠话,还得你自己同他说了,借着我的嘴说出来,看他的样子压根就不信。”
  余净听着盛华的话觉得心烦,索性将耳坠子摘了顺手递给身后的阿玉:“将些耳坠子收好。”
  “是。”阿玉只当是两个人拌嘴吵架,余净生气了,将耳坠子小心地收好。
  ——
  “玄儿。”谢英见谢玄离席好久都未回来,便想着出来看一眼,未曾想到谢玄身上都湿透了,整个人看着魂不守舍。
  谢英忙拿出帕子替谢玄擦脸上的雨水,同身后的丫头道:“你去宴上同阿爹说一声,说玄儿不胜酒力,我先送玄儿回府了。”
  “是。”丫头小跑着回去。谢玄则是木然地跟着谢英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谢英径直开口问道:“玄儿可是因为今日宴上之事担忧?”
  “阿姊,我现下有些乱,你容我缓缓。”谢玄开口。
  “好,阿姊不问了。”谢英看着谢玄的模样心疼道。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谢玄觉得余净看着有些可疑,岁首时他同她见面时她还不是这样的,如今,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想到余净方才看他的眼神同他说的话,他的心就一阵闷闷的痛,顿然有些呼吸不过来。
  “阿姊。”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外头的雨落在马车顶发出簌簌的声音,谢英同谢玄坐在马车里头,冷不丁听见谢玄唤她,谢英忙偏头看向谢玄:“怎么了?”
  “我在军中的时候,京师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谢玄没头没脑的一句,谢英轻皱了皱眉:“玄儿,你想问的,是什么?”
  “太后娘娘。”谢玄急于知道,径直说了出来了。谢英听见太后的时候先是一愣,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我倒是并未听说过,可有什么事吗?”
  谢玄摇了摇头,接着又陷入了沉默。谢英好奇,可见谢玄现下状态有些不大好,想着之后再问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今日宴上祁烬已经削了他们谢家的权,想来以后,他们谢家,更要谨言慎行了。
  回到谢府,谢英着人去备热水,扶着谢玄过去,谢玄走了两步同谢英道:“阿姊不必送了,我自己过去便好。”
  谢英犹豫了半晌接着应声道:“好,你小心着些。”
  转而又叮嘱谢易道:“谢易,好生看顾公子。”
  “小姐放心。”谢易上前走到谢玄的身边同谢英保证道。
  到浴房将身上的衣裳褪了,踏进温水里,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虽是夏日里,但下了雨,身上还是有些寒凉之气。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是方才余净同他说的话,只要一想起,便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不过来。他抬起手,轻轻地拍着胸口,方才眼睛蓄着的泪,这会儿终于落了下来。谢玄往下滑,整个人溺进水中,同余净的那些经历如皮影戏一般一幕幕在脑海中掠过。
  “噗!”谢玄破水而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不是余净,他所知道的余净,是绝不会有这样的语气和神情。如果说方才是怀疑,那么现在便是笃定。即便她是余净,那一定有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谢玄从浴房里出来,一边朝着屋里走,一边吩咐谢易道:“去查查太后娘娘从岁首到现下经历过什么。”
  谢易脚步顿住,凝了一会儿,看向谢玄:“若是现下去查,咱们在宫里的眼线怕是……”
  谢玄明白谢易的意思,阿爹封侯,明升暗降,祁烬已然生了忌惮之心,现下,是最不能出岔子的时候。谢玄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罢了。”
  回到屋里谢玄觉得心里焦躁,拿了架子上的兵法静心,带兵最忌讳的便是乱,一乱便乱了阵脚,乱了方寸,继而乱了大局。他带兵无论如何都能将心绪控制得很好,可一碰上余净,谢玄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公子,将军来了。”门外传来谢易的声音。
  谢谢的话音才落,门便被推开了,谢玄看着谢槿推门进来,忙站起身唤了一声:“阿爹。”
  “玄儿。”谢槿进来,接着回身看了谢易一眼,谢易会意,转身退出去将门带上了。这时候谢玄才瞧见谢槿手上拿着的一壶酒,两只酒杯。
  “方才说你不胜酒力,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你阿爹。”谢槿笑着抬了抬手,“如何,再与阿爹饮两杯?”
  “好。”谢玄应声,同谢槿在桌前坐下,谢玄伸手过去要给谢槿倒酒,被谢槿避开了,“阿爹给你倒吧。”
  谢玄看着谢槿递过来的酒杯顿了顿才伸手接过。
  “今夜之事,你如何看?”一杯酒落肚,便听得谢槿的声音响起。
  谢玄转着酒杯:“陛下如今,已有忌惮之意,如今,也唯有小心谨慎些。”
  “是了。”谢槿叹了一口气,“阿爹的仕途,便到这了,原以为为臣忠心坦荡便可,如今看来,官场沉浮,少不了沾染肮脏污秽。”
  “阿爹不是教你这些,不过若是有一日危及性命,阿爹,也不会怪你。”
  谢槿会同他说这些,谢玄是始料未及的,他将酒杯放下,郑重地同谢槿道:“阿爹,孩儿不会的。”
  “那些孩儿不会做,也不屑做。”
  谢槿意味深长地看着谢玄,良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两个人又喝了几杯,谢槿便起身了:“阿爹方才喝了许多,喝不下了,先回去了。”
  谢玄站起身送谢槿到门前:“阿爹慢走。”
  回到位子上,谢玄盯着那壶酒,连着喝了好几杯。酒劲有些上来了,谢玄躺到榻上,看着帐顶,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殿内放着冰釜,冰上镇着西瓜、葡萄、樱桃,清凉之中带着瓜果的淡淡的清甜香。余净坐着,用手捻了一颗洗净的葡萄放进嘴里,葡萄酸酸甜甜在唇舌上化开。
  因着谢玄从战场回来,谢槿又封了武安侯,所以,慈宁宫护卫之事,也不急着交予谢玄。如今已经八月了,已将近两月未见谢玄了。余净想着,趁着这机会,正好同祁烬说清楚,慈宁宫干脆让别人守着好了,省得届时见面尴尬。
  余净看了一眼外头的天,天有些暗下来了:“暑热已经退了,阿玉,收拾收拾去一趟御书房吧。”
  “是,奴婢这就去传轿。”阿玉躬身正准备离开,被余净阻止了,“不必了,整日里窝在殿内,这会儿凉快,走走吧。”
  “是。”阿玉应声。
  余净站起身往外头走,虽天气是凉快了,可慈宁宫距离御书房还是有段距离的,快走到御书房前时,余净身上还是出了一身薄汗。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徐辛树跟着曲安在门前候着,见是余净,朝着余净行礼请安道。
  “哀家有事想要见皇帝。”余净径直开口道。
  “太后娘娘容奴才通传一声。”徐辛树好声好气地同余净道。
  余净点头应下,过了一会儿徐辛树从里头出来了,示意余净进去。
  余净踏进殿内,龙涎香的味道慢慢地蔓延开来,殿内放了许多冰釜,比慈宁宫还凉快几分。余净走到柱边时,才看见内殿还有几个人坐着,脚步顿了顿,迟疑了半晌,接着往里走。
  祁烬坐在主位,苏司阳便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他身上穿着官服,肉眼可见的消瘦,他本就白净,近乎病态的白,看着很是憔悴。后面还坐着几位内庭的大人。
  “儿臣、微臣见过母后、太后娘娘。”他们俩一块起身给余净行礼。余净走到右边的位置坐下,“不必多礼。”
  他们应声落座,苏司阳目光定定地盯着余净,看得余净很不自在。
  “母后来得正好,朕正在同他们商议选秀之事。”
  “选秀?”余净有些奇怪,“如今不是已经八月了吗?”
  选秀通常是在六月。
  “回太后娘娘,六月幽州大捷,朝中事多,无暇顾及,如今边塞战事已定,此事,自然能提上了。”其中一位官员起身回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