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作者:
雯锦 更新:2025-12-23 17:44 字数:3033
曲荷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等他醒来再说吧。
庄别宴的情况稳定后,从医院转回了庄宅休养。
庄留月独自扛起庄氏,而听说商世靳总是以合作为名,在庄氏大楼里出没,意图不明。
曲荷答应过小庄禧,每周会回庄宅两次。
小家伙似乎也一夜之间懂事了许多。
知道舅舅生病了,每次都会趴在床边,讲着白天幼儿园里发生的事,仿佛这样就能唤醒沉睡的亲人。
每每看着床上那个闭目沉睡的男人,曲荷心中总是百感交集。
他脸上的伤痕渐渐淡去,模样依旧清隽,只是那份熟悉的疏离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甚。
有好几次,她都恍惚以为看到了当年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少年。
没有人知道他何时会醒来。
或许在明年,或许,就在明天。
庄别宴醒来的那天,曲荷正在白玉湾陪着连主任整理换季的衣柜。
手机响起,是庄留月打来的。
当听到电话那头带着哭腔却又无比清晰的“阿荷,阿宴醒了!”时,曲荷手中那件原本要收起来的短袖,被她混进了秋装里。
大脑一片空白,眼眶湿润。
那根绷了好久的弦,终于松了。
连主任一看她这模样,心中已猜到大半。
她默默地从秋装堆里拿出那件短袖,重新叠好,放回夏衣的柜子里。
“晚上我跟你爸报了老年大学的钩针课,晚饭就不给你准备了,你自己看着办。”
从白玉湾到庄宅的这条路,曲荷再熟悉不过。
可这一次,她却打开了导航。
王阿姨早已等候在大门口,一见她的车,就朝里面欢喜地喊道:“来了来了!阿荷来了!”
曲荷几乎是跑上楼的,庄留月等在房门口,见她上来,立刻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曲荷回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抚。
她懂这个恐惧,她们都一样,害怕床上的人会就此长眠不醒。
庄留月手背抹掉眼角的泪,看着曲荷,“阿荷,你……要做好准备。”
曲荷不解其意。
直到她推开那扇门。
房间里拉着薄纱窗帘,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
庄别宴靠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已经能坐得很稳。
小庄禧趴在床边,小脑袋凑得很近,正好奇地看着他。
听到开门声,庄别宴抬起头,看了过来。
那双无比熟悉的琥珀色眼眸,以前总是含着笑意,哪怕是生气的时候,眼底也藏着对她的纵容。
可此刻,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无澜。
那种平静,并非往日的沉稳,而是一种疏离,甚至在看向她时,掠过一丝明显的戒备。
仅仅是这一眼,曲荷的心脏一缩。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拇指不自觉地摸上无名指上的戒指。
好像这样就能给她带来支撑。
“舅妈,”
小庄禧从床边爬起来,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小眉头皱着,“舅舅变笨了,他不认识我了,也不认识妈妈了。”
庄别宴失忆了。
他的记忆,停留在了七岁以前,那段完全在庄家宗祠度过的童年时光里。
所以,他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本能的不信任与戒备。
他忘了后来在庄家的生活,忘了庄留月,忘了小庄禧,也忘了她,忘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
随后赶来的医生给他做了详细检查,给出的结论是因为之前遭受剧烈撞击,导致大脑神经受损,再加上脑部有瘀血,失忆是可能出现的后遗症之一。
至于记忆何时能够恢复,无法确定,也许很快,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
做完检查,庄别宴似乎耗尽了力气,又沉沉睡去。
曲荷站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脑海都是刚才他看过来的那一眼。
命运,真是惯会捉弄人。
车子回到白玉湾楼下,就看到连主任和曲老师站在单元门口,显然已经等了许久。
见到她的车,两人连忙装作刚从老年大学回来的样子。
曲荷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没有戳穿,停好车,和他们一起上楼,简单说了一下庄别宴的情况。
连主任听完后沉默了许久,脸色沉重。
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有些事该断则断,别太苦了自己。”
曲荷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
秋意渐浓,夜风带着凉意,吹动了窗帘,也掀开了书桌上那份离婚协议。
这天早上,老年大学组织了三天两夜的秋游团建,连主任和曲老师一大早就已出门。
曲荷一个人在家,赖床到中午才点了个外卖。
敲门声响起时,她趿拉着拖鞋,直接开门,“谢谢……”
话音未落,在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时,戛然而止。
门外站着的,不是熟悉的蓝色头盔外卖小哥。
庄别宴穿着一身挺括的深色长风衣,身姿挺拔,站在她家门口。
只是,与他这身打扮格格不入的是,手上正拎着一个麻辣香锅的外卖。
他把外卖递上,“刚才在楼下碰到外卖员,看到是同一层,就拜托我帮忙带上来。”
“哦,谢谢。”曲荷接过外卖和他道谢。
这一幕,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在荷月坊的时候,她生理期痛经,点了外卖,开门时,门外站着的也是他。
“不客气。”
他微微颔首,掠过她的脸,“我方便进去吗?”
他的请求很直接。
曲荷怔了一下,侧身让开,“请进。”
第184章 哦~小骗子,又在撒谎!
进门后,曲荷把外卖放在桌上,又给他倒了杯温水。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而坐。
这感觉很奇怪。
他们明明是夫妻,明明做过最亲密的事,可现在坐在一起,却像两个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尴尬。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们本就是陌生人。
曲荷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窗外的秋光落在他侧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难以接近。
他的眼神也不再温柔,而是带着疏离。
但曲荷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他,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庄家玉树,都是他刻意压制本性后,对外的形象。
曲荷下意识地转了转戒指,心里有些酸涩。
她其实是怨的。
尤其是在看完他那封信之后。
当时,她几乎是哭着看完,又气又心疼,气他为什么不早点说,心疼他一个人藏了那么多年。
而她心底的怨,不是怨他那些所谓的“不光彩”手段,而是怨他为什么不肯早点告诉她真相,一次次选择隐瞒。
就连上次,她几乎已经把话挑明到了嘴边,他却还用“感谢”来搪塞过去。
可现在倒好,他把一切都忘了,干干净净。
她的气无处可撒,心疼也好像没了着落。
而与此同时,庄别宴也在观察着面前的女人。
她穿着家居服,长发在后脑勺扎了个小啾啾,素面朝天,五官清丽。
只是那双看向他的眼睛,里面翻涌着太过复杂的情绪,让他有些看不懂。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她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
款式很低调,是他会喜欢的风格。
也和他手指上戴着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想起那天醒来后,面对一屋子陌生的人和关切的目光。
茫然过后,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和那个自称是他外甥女的小姑娘话里,得知他因为意外失忆了。
然后,卧室门被推开,她走了进来。
那一刻,很奇怪,明明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信息,但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心跳加快。
接着,小外甥女清脆地喊了一声“舅妈”。
原来,她是他的妻子。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困惑。
因为在那之后的好几天,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醒来已有数日,他大致拼凑出了自己“过去”的人生轨迹。
他目前是庄氏集团的继承人,有一个名叫曲荷的妻子,而且,据说他非常爱她。
非常爱她?
庄别宴试图从自己一片空白的记忆里搜寻关于“爱她”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宗祠的生活刻板严肃,教导的是责任,家族荣辱,唯独没有爱。
可他又无法忘记,那天醒来后,看到她推门而入那瞬间,心里产生的波动。
这几日,凭借着本能和周围人的帮助,庄别宴很快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只是,心里某个地方,总是空落落的。
他和周围人打听过关于曲荷的事情。
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他们感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