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作者:福七多      更新:2025-12-23 17:42      字数:3085
  第99章 那年那人那些事
  拂开记忆的浮尘,曹公公细细回想着当年的事,然后不疾不徐地讲给江箐珂听。
  “奴才若没记错,殿下应该是八年前的一个夏日被毒哑的。”
  “那时候,首辅穆大人兼任国子监太傅,受文德皇后所托,每日到宫里给乐宁公主、殿下、穆家兄妹,还有那几名影子一起讲书授课。”
  “殿下因异瞳的原因,又是假借穆府大公子的伴读身份入宫,便整日戴着面具。”
  “那日天气热,文德皇后命人煮了些酸梅汤,待穆大人讲学休息的间隙派人送到了书房。”
  “殿下和穆良媛便是喝了那酸梅汤后,嗓子舌头突然出现麻痹刺痛的症状,从此失声无法言语。”
  “后经太医验毒,发现是有人在酸梅汤里下了封喉散和软舌花两种毒。”
  江箐珂偏头想了想,确认道:“是一碗一碗端送过去的?”
  曹公公摇头。
  “是放在冰鉴里一起端来,然后再一碗一碗分的。”
  江箐珂心生疑惑,不解道:“既然是端来再分饮的,那为何乐宁公主和穆大公子,还有其他几名影子,都平安无事?”
  “说来也是巧。”
  曹公公似沉浸在回忆之中,五官都在跟着用力回想。
  他拧着眉头,慢声道:“那几日,恰好乐宁公主身子不适,文德皇后便让公主在寝宫里歇着了。”
  “而穆大公子......似是因未能完成前日的课业,被穆大人叫去训斥责罚,躲过了一劫。”
  “至于那几名影子,毕竟身份有别,他们喝的酸梅汤自是要与殿下分开。”
  这事情巧得,敢情就李玄尧和穆汐二人倒霉。
  穆汐应该最倒霉。
  明明对方的目标是李玄尧,她却被无辜牵连。
  江箐珂接着又问:“那事后可查出是何人下的毒?”
  曹公公摇头。
  “奴才当时也就是个小太监,所知甚少。”
  “只知道事后,皇上将当日所有接触酸梅汤之人,全部拉去了慎刑司,命人严刑拷打逼问,但具体是谁下的毒,奴才后来也无从得知。”
  “但幕后真凶,掰手指头数都是有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无非是惠妃、淑妃,还有当时尚未疯癫的娴妃。”
  “可惜无凭无据,殿下被毒哑的这口气,文德皇后也只能干受着了。”
  “而且,那几年,大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都相继出事,文德皇后因失子之痛,身子本就不好。
  “在殿下被毒哑后,更是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殿内自此静默了好一瞬。
  半晌过后,江箐珂漠声言语。
  “那......殿下的嗓子,真的治不好了吗?”
  “毕竟,历朝历代没有哪一位君王是哑巴的。”
  “事关李家江山社稷,皇上就不担心殿下日后登基,因异瞳哑人之事,无法让百官臣服,安天下之局势?”
  曹公公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笑了笑,神情玄妙幽深。
  “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
  “奴才不敢妄言。”
  江箐珂撇了撇嘴,叹道:“殿下生下来就是不祥的异瞳之人,没想到皇上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曹公公笑言。
  “皇上对文德皇后最是宠爱,而如今与文德皇后所生的皇子,又仅剩殿下一人,自是偏爱有加。”
  “更何况,文德皇后所生的公主、皇子中,还就属殿下与文德皇后最像。”
  江箐珂无意识地夸了一句。
  “文德皇后还真是倾城绝色。”
  曹公公头虽低得更低了,可脸上笑意却比方才更甚。
  后知后觉,江箐珂意识到了自己间接把李玄尧夸了一把,没好气地白了曹公公一眼。
  “笑什么笑,找抽是不是?”
  曹公公颔首抿唇,把勾起的弧度硬是抿平了。
  于是,江箐珂又换了个问题。
  “那这么多年,殿下是异瞳哑人,就只有文德皇后、皇上和穆家人知晓?”
  曹公公表情有些模棱两可。
  “倒也不是。”
  “正所谓,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奴才听义父所言,当年太子殿下出生后,皇上与文德皇后都极力隐瞒此事,封了坤宁宫里所有知情人的嘴。”
  “可不知为何,消息还是传到了惠贵妃的耳朵里。”
  曹公公细声细语,耐心地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惠贵妃的一位叔父当时在钦天监任职,许是受惠贵妃指使,那段时间频频上奏。”
  “说是文德皇后诞下八皇子那日,他夜观天象,只见灾曜突现,自天市垣疾坠入紫微宫。其光红黑交错,如血如墨,始终盘旋在坤宁宫上空久久不散,乃不祥之兆,恐是异瞳妖物降世。”
  “当年正巧南越举兵北上,频频挑起战事,还有南北分别有两个地域遭遇蝗灾和水灾。”
  “遂朝中大臣也纷纷上谏,欲要求证八皇子是否真是异瞳之婴,灾星降世。”
  “所以,殿下是异瞳之事,若说没几个人知晓吧,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
  “虽说后面将穆大公子抱出来反驳谣言,可保不齐这其中有多少人知晓真相。”
  “现在,那些人说不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躲在暗处静观其变呢。”
  江箐珂听后,心中五味杂陈。
  “那当年若是殿下是异瞳之事被揭破,又会如何?”
  曹公公神色登时变得凝重而严肃。
  他咬字清晰道:“祭天,活烧。”
  第100章 看不得小人得志(3-1)
  养心殿。
  殿门紧闭。
  御前侍卫和黑甲卫里里外外三层,在大殿四周严防看守。
  暖阳直照,瓦檐上的积雪渐渐融化。
  雪水顺檐滴落,一串串,在养心殿的四周织就了一层水帘。
  天气虽已转暖,可养心殿内的地龙却仍烧得温烫。
  对于衡帝来说温度刚刚好,但对于李玄尧来说却闷热如夏。
  明明上身只披了一件衣袍,却热得额前、鼻梁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汗珠凝聚,顺颊而下,流至下颌处,又凝聚滴落在他双手交叠的掌心上。
  他戴着狐狸面具,正盘腿坐在蒲团上,而喉间、侧颈之处则扎着十余根银针。
  身前的紫砂香炉里点着药用熏香,青烟袅袅,在银针间缭绕弥散。
  待熏香燃尽,御前太监总管绕到屏风后,将一位须发皆白、衣履朴素却气度不凡的布衣老者请了进来。
  老者手法娴熟地将银针悉数取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异香飘出,里面则静静躺着一粒药丸。
  那老者将药丸呈给李玄尧后,便跟着太监总管退出了养心殿。
  龙榻上的衡帝欲要撑身坐起,李玄尧见状,摘下面具,立即起身过去搀扶。
  衡帝歇了口气,无力吁喘道:“这个穆汐虽看起来知书达理,娴静端庄,又随她父亲,颇有几分才情,却是个目光心胸狭隘之人。”
  他摇了摇头,似有担忧。
  “日后若随了穆家的愿,封她为后,你这后宫怕是也不得安宁。”
  李玄尧掏出炭笔和册子,快速写下一行字。
  【儿臣的皇后到最后只会是小满。】
  衡帝闭眼点头,双手拄着龙杖借力,坐在那里叹了口气。
  “人多是非多啊。”
  “若非必须,朕觉得这后宫着实没必要纳那么多女子。”
  “这纳了,你放在那儿,不睡也不是,睡了,其他人就开始较劲儿争宠,闹得你一个头几个大。”
  咳嗽了几声后,衡帝想着往事,摆手无奈。
  “朕以前一见到敬事房的太监端牌子来,有段时间就想吐。”
  “今天睡这个,明天宠那个,大后天再换另一个,多血气方刚的男人,那也是力不从心。”
  “这睡来睡去还不都是一个样,一对胸两条腿,哪一个都不比你母后好。”
  “要说这妃嫔生了公主倒好,若是生了皇子,还得担心这皇子能不能活到大。”
  说到气愤之处,衡帝有气无力睁开干巴巴的眼皮,脸上的胡子似乎都要气得翘起来。
  “朕这么多年,跟各宫妃嫔辛辛苦苦生了多少皇子?”
  “到现在,你数数,剩了几个?”
  “但凡你母后所生的三位皇兄能活着一个,也不至于将你捆在这个位置上。”
  说到此处,衡帝似乎想起一件事来。
  他侧眸冷冷地觑了李玄尧一眼,沉声不悦道:“别以为朕不知道,太池园杀三皇子的刺客......是你派的。”
  李玄尧面色平静地回视,一双异瞳没有任何波动,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来。
  衡帝继续言语。
  “残杀兄弟手足,本是天理不容之事。”
  “但朕知晓你是为三位皇兄和你母后,报复惠贵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