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作者:
说给月亮 更新:2025-12-23 17:35 字数:3209
贺流景神色一动,郑重的把账册接了过去。
“这份账目是谁留下的?”
“魏东。”
贺流景抬头,与纪威对视一眼。
“袁氏称这份账册是魏东交给她的,让她秘密保管,因为她不识字,所以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只知道魏东很重视这份东西,不让她告诉任何人有这份账册的存在。”
“魏东之所以潜逃到袁府就是为了取回这份账册,没想到却发生了此番变故。”纪威顿了顿,问贺流景,“殿下觉得他为何这么重视这份账册?”
贺流景沉吟片刻,攥紧账册缓缓吐出两个字:“自保。”
纪威点头,嗓音低沉,“三殿下与老臣想到一处去了,魏东的事还请你继续追查下去,老臣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贺流景颔首,“国公放心,我心中有数。”
纪威回首看向纪茴枝,轻声道:“纪姑娘,好好养伤,京城见。”
纪茴枝露出浅笑,“国公一路顺风。”
纪威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眼看得纪茴枝心头沉甸甸的,分不清是什么滋味,总觉得有一点酸苦,她怔愣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是看岔了,毕竟她跟纪国公萍水相逢,纪国公应该不会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她。
纪威离开后,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纪茴枝身上泛疼,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斜倚回炕枕上,不敢用背靠着,就侧身躺着。
贺流景走过来,换掉她手里的茶盏,往她手里塞了一杯新茶。
纪茴枝低头一看,茶碗里里面泡着当归,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苦药味。
贺流景言简意赅:“补血。”
纪茴枝:“……”
严怀瑾啧啧啧两声,站起身对纪茴枝道:“你赶紧休息吧,我们出去了。”
“不了。”纪茴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听你们说话我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疼的难受。”
“行叭。”严怀瑾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看向贺流景问:“你跟纪国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魏东不是都死了么,还有什么问题?”
贺流景在炕上坐下,晃了下手里的账册,“你说魏东为何要偷偷藏着这样一份账册,把每一笔交易都记录下来?”
“他记性不好吧,所以记下来,免得自己忘了,我有时候记不住事也喜欢提笔写下来。”
“……”
纪茴枝很想晃晃严怀瑾的脑袋,看看里面有没有水。
贺流景也是无语凝噎,话题就此停住,拿起桌上的账册自己翻看起来。
严怀瑾喝了口茶,又抓了把蜜饯,见两人都不理自己,一边吃一边问贺流景,“你究竟怀疑什么?”
贺流景目光仍落在账册上,不疾不徐道:“魏东一个小小的守城副将,他私藏兵器做什么?”
纪茴枝摩挲着茶碗,指尖轻轻动了动。
兵器自古以来都是皇家大忌,每年造的兵器有多少,兵部几乎都要如数上报,铁矿更是牢牢控制在朝廷手里,为的是什么?当然是防止有人造反。
严怀瑾终于明白过来,眼睛瞪圆,“难道他还能造反吗?他只是一个守城副将,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吧?”
贺流景把账册放到一旁,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他不敢,但他的主子敢。”
严怀瑾怔住,“你觉得他在替人做事,背后还有人?”
贺流景若有所思道:“账册就是把柄,如果这些兵器都是魏东的,他何必留下把柄把账册交给魏氏?这不是等于把自己的把柄交到她手上么。”
严怀瑾神色惊疑不定,“他是为了防止自己出事,要靠这本账册保命?”
纪茴枝神色郑重起来,她接过账册,翻看半晌后沉声道:“从兵器的数量来看,他们说不定还私藏了铁矿,不然造不出这么多兵器,如果真是如此,这些兵器可能只是一部分,真正的数量恐怕不在少数。”
严怀瑾焦急的在原地走了两圈,“真的有人想造反?那个人会是谁?”
贺流景眸色冷沉,“江城不大,离京城又远,魏东能接触到的大人物都有谁,又有谁有那个本事?”
严怀瑾沉思许久,忽然想到一人,“江城是邯王的封地么?”
贺流景手指敲了敲,微微点了下头。
纪茴枝问:“邯王是谁?”
严怀瑾面色泛白,“邯王是陛下的王兄,乃太后所出,太后虽然不是陛下的生身母亲,但陛下登基后,一直厚待太后和邯王,甚至破例允准邯王可以随时回京看望太后,不必像其他王爷一样固守封地,直到太后过世后,邯王才遵循礼法留在封地,这两年没有回京。”
严怀瑾越想越怕,忍不住一阵胆寒:“他私藏兵器是要做什么?私藏兵器可是谋逆罪。”
有兵器就代表有兵要用,私藏兵器的背后可能是养私兵,而养私兵是要做什么呢?当然是造反!
贺流景眼底晦暗一片,泛着茫茫冷意。
严怀瑾挠了挠头,小声嘀咕着,“立夏一直厚待邯王,按理说邯王不该有什么不满,没有造反的理由啊。”
纪茴枝心道,这可太有理由了。
人心沟壑难平,尤其是皇子这样尊贵的出身,他们从出生起就只距离皇位一步之遥,天下都唾手可得,这就注定他们会比普通人多了很多妄念,如果没得到皇位,谁又能轻易甘心呢。
更何况邯王乃太后所生,放在寻常侯门世家,嫡子尚能继承家中爵位,可偏偏皇家最尊贵的位置却不按嫡庶尊卑来传承。
他出身皇室,身为皇后之子,自小就比其他皇子身份尊贵,却只能看着普通嫔妃所生的庆德帝登基为帝,至此以后他的子孙后代都只能对庆德帝一脉俯首称臣,又如何能甘心呢。
严怀瑾焦虑的在原地走了两圈,觉得他们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
纪茴枝低头继续看手里的账本,臻首微垂,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雪缎似的襟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松散,手腕上坠着珊瑚手串,翻动账册的时候。
贺流景目光落在她身上,心绪莫名变得平静。
他的指尖下意识摸了摸指骨上的扳指,扳指是墨玉做的,光滑冰凉,但摸久了也泛着淡淡的温热。
“你们说怎么办啊!”严怀瑾一转头,发现两人都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不慌不忙,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着急发愁。
贺流景的眼睛更像是黏在纪茴枝身上一样,望着人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听到他的声音才堪堪回神。
严怀瑾简直痛心疾首。
他英明神武的三殿下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看小娘子!
“急什么。”贺流景拿起薄毯盖到纪茴枝身上,将她整个人围住,淡淡道:“现在该急的是背后主使。”
突然被卷成鸡蛋卷的纪茴枝:“……”有一种冷叫大魔王觉得我冷。
行叭。
纪茴枝拢了拢薄毯,继续舒服的窝着,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严怀瑾轻轻吁出一口气,坐下问:“你有什么办法?”
“邯王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本账册的存在,更不知道账册落到了我们手里。”贺流景挑眉道:“不如我们再陪他演一场戏。”
严怀瑾顿时来了精神,“具体怎么做?”
“让人把账册誊抄一份,将假的那份放回袁家密格里,然后放出消息,派人大张旗鼓的在袁府找这本账册,就说是魏东招供的,但没说出账册在哪里就闭气了。”
“背后主使得知消息,必定会想法子销毁账册,你派个人守株待兔,但不要靠得太近,免得打草惊蛇。”
“至于昨夜的事,我们最初只是为了帮金桃,后续发生的一切都超过了我们的预料,这件事我们无需伪装,本来就是这样。”
“外面的人不知道我们顺便查出了这么多事,我们也只当做不知道。”
“如果幕后主使是邯王,他现在肯定比我们还急,我们先按兵不动,只要他露出马脚,我们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如果有人到袁家偷账册,你就只管让人在暗中潜伏,任他们把账册偷走,然后派人跟着就行。”
严怀瑾见他这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法,心情愉悦的站了起来,“行,我现在就去办。”
纪茴枝想了想道:“别让那位袁夫人闲着,让她带家仆去袁家门前烧纸,大喊要给袁员外和魏东报仇,越情真意切越好,最好闹的人尽皆知,能传到邯王耳朵里。”
贺流景眼中浮起笑意,“如此一来,邯王恐怕要急的夜不能寐,立刻动手了。”
严怀瑾看着他们两个,感到一阵牙疼。
他们俩如果成了两口子,谁还敢惹啊?
简直一个比一个损。
严怀瑾离去后,贺流景将纪茴枝抱回床榻上。
纪茴枝觉得大魔王抱她越来越熟练了。
贺流景把她放回床上,盖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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