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把阳台门关上，不准备打扰又被工作电话缠住的麦明一，于是隔着玻璃，麦明一在客厅里慢慢踱步，偶尔和他对视。
  “那个是麦明一，我以前老是和你说他坏话，你应该记得吧，”莫司煜拍了拍中间的burberry短袖，“这些衣服都是他拿出来给你的，我就不烧了，你意思一下…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现在在一起生活。”
  他自顾自地说话，像观看电影那样看客厅里麦明一所有的动作，始终没有转头。
  麦明一皱起的眉毛，他卷起的衬衫衣袖从来都很整齐，莫司煜看见他站得非常挺拔，有时神色傲慢地应付客户，有时又因为想点燃一根烟而随心所欲敷衍。
  “你说说他，怎么什么样都好看？”莫司煜把茅台推开，继续和空气赏析麦明一。
  他咬着烟，手很稳地使用打火机，熟练吐出一口长烟，把烟灰抖进空酒瓶，莫司煜仿佛已经闻到淡淡的薄荷味。
  气味是优秀的记忆载体，莫司煜回想起许多事情来，他想到一半，又忍不住和那几件衣服说话，虽然他也不知道蒋奇秋有没有附身在上面。
  “我好爱他。”莫司煜不管不顾地说。
  最后，莫司煜抬起头，从他们拥有的阳台，或者家，看出去，看得很远，他新长了一岁，生活忙碌。
  “别看我刚刚抽抽嗒嗒的，”莫司煜看曾经他最讨厌的城市的夜幕，他从前几乎没在这片天空下从容地行走过，“其实我真的，幸福得要死掉了。”
  【作者有话说】
  周五一定要和我不见不散好吗！
  第71章 买单
  每年休息日屈指可数的麦明一其实在每个十一前后，都会错峰出行，抽空回家一趟，尽管他表现得亲缘淡薄，但还是会规矩地挑好礼物，提前快递回家。
  他买来的拼图也派上用场，麦明一拿了三盒也寄回家了。
  “你表哥有三个孩子吗？”莫司煜帮他用礼物纸打包拼图。
  “一个，”麦明一面不改色地给他递双面胶，“还有两盒是给我爸妈的，我让他们提前熟悉熟悉你。”
  “熟悉过了吧。”莫司煜小声念叨，他又不是没去过麦明一的小房间。
  “和之前那次不一样，”麦明一何止精通人情世故，他随口把莫司煜哄得很高兴，又十分主动地提出来，“你下次去看邓女士之前告诉我，我提前安排好时间，”
  “好的，明白。”莫司煜就差敬礼了。
  “说起来，”麦明一突然又开口，“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你是怎么跟邓女士说的。”
  “还能怎么说，”莫司煜一下蔫下去，他无精打采地折礼物纸，“我说我被甩了，我联系不上你，你可能也不想见我，邓女士就说，让我不要记恨你，说你对我其实很好的。”
  麦明一情不自禁微笑。
  “我说，哪轮到我记恨你，你记恨我还差不多，”莫司煜闷闷不乐，“邓女士不了解你，也不了解我。”
  “邓女士人好就够了。”麦明一低下头，思考下次去拜访的时候，给邓女士带瓶香水应该很不错。
  “那你要是打算带我去你家，”莫司煜挠了挠鼻梁，“你还会说我只是你的朋友吗？”
  “如果你想让我用别的称呼介绍你，我没意见，”麦明一把双面胶放进收纳盒里，“你想让我怎么介绍你？”
  “这个的话，再说嘛。”莫司煜大度地挥挥手，似乎在显示自己的善解人意。
  “你别和我客气。”麦明一不吃他这套。
  莫司煜噎了半天，最后瞪了一眼麦明一，麦明一被他逗笑了。
  原本莫司煜也打算回去看一趟邓女士的，充分利用麦明一回家的时间自己也回家探亲，就可以大大缩短他们分离的时间。
  但他发现麦明一似乎有点分离焦虑，虽然很不明显，但被麦明一偷偷塞进行李箱里的，属于莫司煜的一件上衣，已经说明了一切。
  因为他把它从行李箱中揪出来放回衣柜过，但第二天麦明一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藏进了行李箱。
  莫司煜觉得，麦明一的盗窃技术实在是很不高明，结合麦明一不会游泳，他推断麦明一动手能力应该较差（终于找到一个麦明一的客观缺点）。
  技术不精的小偷麦明一还十分贪婪，还有不正常的藏宝癖，一件上衣莫司煜忍了，两件上衣莫司煜忍了，但是三件上衣莫司煜真的忍不了，他觉得这样的话，麦明一还不如把他也打包带回家，免得他在家没衣服穿。
  而麦明一装得非常云淡风轻，好像自己行李箱里没有放下莫司煜的三件上衣一件裤子似的。
  期间莫司煜旁敲侧击地发出过“我有衣服不见了你见过吗”之类的疑问，但麦明一只是哼了两声，把书抖得哗哗响，发表了一番“早就和你说过要给衣服分门别类”的教育言论。
  此种演技，实在是很厉害。
  所以莫司煜紧急给邓女士打了电话，说他有点急事，要过几天再回去，然后订了和麦明一同航班的机票，准备给麦明一惊喜，顺便再去海边，和麦明一度假。
  为了不破坏惊喜，莫司煜比麦明一早一些出门，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候机室，一边打哈欠，一边等麦明一出现。
  然后一直等到登机，等到他坐进自己的位置，等到飞机起飞，麦明一也没出现，莫司煜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手机已经彻底没有信号，他慌慌张张，在万米高空上意识到自己的惊喜，似乎搞砸了。
  邓女士打开门一脸困惑地告诉他，莫司煜说临时有事并没有回家时，麦明一尴尬得说不出话，他无力地张张嘴，不知道该为自己的突然出现安装上什么正当的理由。
  最后他体面、礼貌地从包里拿出包装精美的香水，递给邓女士。
  “阿姨，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心意，临时登门拜访，如有打扰，很抱歉。”
  邓女士歪头看了看他刚停好的车和颇有分量的行李箱，她善解人意，没有戳穿「临时」两个字，反而帮忙把麦明一的箱子拎了进来，顺便拆了一罐全新的茶叶，给麦明一泡了杯茶。
  他们有两个小时都没能打通莫司煜的电话，麦明一沉默地坐在桌前，邓女士十分友善地偷看他，他也想友善一些，但麦明一难得想不出话题。
  邓女士不是那些可以用名表名车名酒简单敷衍过去的客户，她和莫司煜很像，过得简朴而单纯，麦明一绞尽脑汁，觉得也许聊什么饺子馅好吃之类的话题最有效果，但他一开口，说得磕磕绊绊，从“上次来一直在睡觉”扯到“您最近还包饺子吗”，最后拐几个弯，终于忍不住提到莫司煜。
  “我和司煜在谈恋爱，”麦明一胡诌一些八字没一撇的事，“之后也可能会结婚，您想坐哪桌？我会安排好。”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看到邓女士眼睛一瞬间瞪圆后，麦明一有点绝望。
  好在手机震动声终于传过来，麦明一手忙脚乱地摸自己口袋，最后邓女士按住他的手。
  “我的，我的响，”邓女士看看屏幕，“司煜来电话了，这孩子。”
  等邓女士在厨房和莫司煜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不知去向的莫司煜才终于点名要和他说话。
  邓女士利落地把手机递给他，又进厨房忙碌了。
  “…你在哪？”麦明一问完后，很想发脾气，他讨厌莫司煜不和他报备就消失，“你想干什么？”
  “我在你家…”莫司煜唉声叹气。
  “什么意思？”麦明一才烧起来的怒火又灭了。
  “你为什么在我家，我就为什么在你家，”莫司煜嘀嘀咕咕，“我们根本就不适合给对方准备惊喜，麦明一，下次我们别弄这些了。”
  “那现在怎么办？”麦明一在莫司煜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踩中了一块松动的木地板，他又踩了踩，“你现在买返程机票吧，我开车回去，再去机场接你，时间应该差不多。”
  “这都快晚上了，夜间开车很累的，”莫司煜很替他着想，说得也很客观，“我买明天的机票吧，今晚先这样。”
  “哪样？”麦明一低气压地问，他坐在莫司煜的床上，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和邓女士相处得融洽。
  就像电话那头，他的父母热情招呼莫司煜吃饭莫司煜答应得熟络自然那样。
  他话还没说完，莫司煜就迫于长辈的盛情邀请，把电话挂了。
  留麦明一冲邓女士的手机喂了好几声，最后邓女士敲敲门，问他打完电话没有，她想趁锅里炖着肉，刷会抖音。
  麦明一把手机送过去。
  “您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为了让自己的话有可信度，把衬衫袖子撸了起来。
  “不用，”邓女士的嘴形似乎想叫他麦律师，最后还是换了称呼，“明一，你坐着吧，马上就好。”
  麦明一觉得自己很呆，邓女士叫他坐着，他真的只能坐着，开饭后，他笨拙地吃了二十五个饺子来讨邓女士的欢心，在准备硬撑下第二十六个时，邓女士把第二十六个夹走了，她没有多说什么，但麦明一知道自己最好别再吃第二十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