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作者:粪堆一枝花儿      更新:2025-12-20 04:38      字数:3126
  “但是,一次,可以的。”
  贺欲燃不好意思看他的脸,一边回应着他细密的吻,一边暗暗骂自己越老越没出息。
  “这种事,开始了就很难停下来了。”他轻声笑了笑,用鼻尖蹭他发烫的耳廓,捕捉到一丝洗发水的余香:“不做,想抱着你睡一觉。”
  贺欲燃忍不住笑了:“直接说一次不够得了。”
  “够吗?”江逾白低头深深看着他:“你说,够不够?”
  “……”
  一个年纪越老越不好意思,另一个年纪越大越不要脸了。
  贺欲燃捶了下他的胳膊:“闲的你,去洗澡,睡觉了。”
  江逾白低笑,起身在他还略微湿润的眼尾亲亲:“我去开灯,闭眼睛。”
  贺欲燃真就听话的闭上眼睛,感受到灯亮起后,才慢慢适应着睁开,看着他开门走向浴室。
  他躺在床上,这个角度刚好就能看见江逾白开门,透过雾面玻璃脱衣服的影子。
  这感觉还是不太真实。
  他想象过自己跑回上海找他,却没想过江逾白会出现在这个他从未真正接纳过的城市。
  直到他听到门又被打开的声音,浴室暖光灯映射在客厅地板的缝隙,江逾白探头出来:“有睡衣吗?”
  贺欲燃这才拉回思绪,从床上支撑起来翻衣柜。
  江逾白从他手里接过衣服,又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水流声响起来,贺欲燃靠在窗边点了根烟,窗户开了条小缝,有雪花飘进来落在他手背,凉凉的。
  他摸过被静音掉的手机,下了好久的决心才点开信息消息。
  爸:〈你妈身体这些年越来越不好,你真什么都不管的跑去上海,你不光对不起我!〉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名堂来。〉
  〈你太自私了贺欲燃。〉
  自私。
  烟雾过肺,尼古丁的辛辣像是把粗劣的刀,在他喉头肺管狠狠划开一道裂口。
  贺欲燃静静地看着缭绕的烟顺着窗口溜走,融入深夜。
  他有时候也认为贺军说的是对的,所以他不停的找补,权衡利弊,无论什么选择都想做到所有人满意,维持着这个家里虚伪又飘渺的平静。
  可他自己最后得到的却是他父亲亲自送来的一封调职审批书,以及一句“自私。”
  一根烟很快燃尽,贺欲燃将烟头按灭,身后的水声也渐渐平息,他将窗户关好,突然腰间一沉,他刚要摔,又被那股力量圈住往回带了一下。
  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沐浴露味道,他回头,温热的水珠滚落到脸上,贺欲燃叹了口气:“怎么走路没声音,吓我一跳。”
  他拍拍腰间那双手:“松开,你头发太湿了。”
  江逾白抱着他左右晃了晃:“那你帮我吹。”
  贺欲燃想翻白眼,但还是应下来:“你松开我去拿吹风机。”
  “嗯。”江逾白手刚要松开,忽然在他身上嗅了嗅:“你抽烟了?”
  “味道很大吗?我以为散出去了。”贺欲燃闻了闻自己的袖口。
  江逾白从他肩膀抬起头:“不大,凑太近闻到的。”
  “我把衣服换了,待会儿洗个澡就好了。”贺欲燃抬头看看他,不知为何非要补充一句:“我不是天天抽的,偶尔。”
  江逾白没说话,自顾自地环视了一圈,很简单的装修,除了简单的家具柜,就没什么东西了,比起之前碧水湾那套精修房,要空太多了。
  “房子刚买没多久吗?”他问。
  贺欲燃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没有,刚过来那年就买了,怎么了?”
  江逾白坐在简单的全身镜前,原来贺欲燃的房间有个很大的梳妆台,上面摆满了各种护肤品和精油,偶尔他还会插两枝花放在旁边。现在这里简单的只有一个全身镜,就连他现在坐的凳子也是刚从客厅拿过来的。
  “不像你喜欢的风格,我以为是没来得及精修。”
  贺欲燃笑着与镜子中的他对视,轻轻用毛巾压干他的发尾:“上下班很忙的,哪有时间欣赏那些。”
  江逾白看了他片刻,垂下眼睛。
  贺欲燃不喜欢这里,对于他来说,这也许就是个寄宿方便的地方,根本给不了他归属感,所以才不在乎这里什么样。
  吹风机的声音响的很突兀,江逾白只好欲言又止。
  他拨开江逾白鬓角的发丝,一眼就看到了他左耳垂的耳洞。
  贺欲燃不可思议的皱起眉,江逾白始终没有佩戴耳钉,又一直有鬓发挡着,他根本没发现。
  “什么时候打的?”
  江逾白眯起眼睛笑:“大一,复读那年就想打了,但是一中管的太严了。”
  贺欲燃翻了个白眼:“你还挺遗憾?复读还想着这些玩意儿。”
  他说着,去拨弄他右边的头发,江逾白歪着脑袋任他在自己耳朵上又摸又按的,没忍住笑起来:“只打了那一边。”
  “怎么突然想出来要打耳洞的?”贺欲燃问。
  江逾白笑而不语,目光落到镜子里贺欲燃右耳垂的耳洞,在暖光里泛着珍珠似的光泽。这个位置与他左耳的耳洞是镜像对称的。
  “你猜猜?”
  贺欲燃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没忍住笑出来:“想跟我搞个情侣款啊?”
  江逾白回过头看他,湿润的发丝半遮住那双黑亮的眼睛:“想跟你戴同一对耳钉。”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想打这些东西?”贺欲燃笑笑,在他耳垂亲了亲:“不会是被我带坏的吧?”
  江逾白侧身,下巴抵在他胸口下方:“一直都想。”
  贺欲燃的床不算很大,两个身高一米八往上的人挤在上面更难受,江逾白靠在墙根,一只手圈着他的腰,贺欲燃怕他蜷着难受,时不时往后挪两下,但又被他拽回来。
  江逾白很困,三天的比赛,他基本没怎么合过眼,结束后又立马飞淮城,落地到现在也没休息过。
  刚开始倒在床上还会不老实的玩儿他的头发,直到贺欲燃睁开眼睛催他睡觉,他才乖乖把手放回他腰背。
  快要后半夜的街道基本没有了车,房间内也安静的出奇,江逾白睡的很沉,一呼一吸打在贺欲燃耳畔,他静静的数着规律,明明刚才还催着他睡觉,自己倒是睡不着了。
  窗帘露出一掌的缝隙,从窗口刚好能看到月亮,江逾白就躺在这一小片莹亮中,把他抱的紧紧的。
  他翻了个身,江逾白的手就滑了下去,这样贴着难免会有点热,贺欲燃趁机往旁边移动,但江逾白又抬起手,肌肉记忆似的将他捞回怀里。
  贺欲燃觉得他是醒了,想回头解释句太热了,却看到他紧闭的双眼,嘴巴也微微张开着,呼吸的节奏很慢。
  他根本没醒,只是察觉到他要离开的潜意识。
  这次他抱的比刚才还要紧,贺欲燃感受着脊背温热的体感,有些恍然若失。
  他是怕冷的,这栋房子不朝阳,即便冬天屋子里开了暖气,他有时候也会被冷醒,这还是第一次他感受到热气,属于那个人的温度,一直都这样滚烫。
  从未有过的安心烘托出了些睡意,贺欲燃沉沉的睡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天空已经稍微泛起鱼肚白,他转动干涩的眼睛看向钟表,六点半,还早得很。
  他摸起床边想坐起来上个厕所,忽然碰到旁边熟睡的江逾白,太久没人跟他同床共枕过,贺欲燃被吓了一跳。
  江逾白觉很浅,他撑着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江逾白伸手拽住贺欲燃的衣角,他问完后实在不清醒,又昏睡过去,但手却没松开。
  贺欲燃轻轻拍了拍,抚慰道:“我上个厕所就回来。”
  旁边的人迟钝半天,又睁开眼睛看看他,才把手松开。
  贺欲燃也没太睡醒,摇摇晃晃进了卫生间,灯一打开他不适应的低下头,余光瞥到洗手池旁边忘记盖盖子的小药瓶。
  郑淑华前段时间流感,家里随处可见药瓶药罐,他拿起来顺手盖上,却瞄到腰身加粗的字体:褪黑素。
  贺欲燃怔愣一瞬,家里根本没人吃这种药。
  他一扭头,便看见江逾白洗澡前脱掉的机械腕表,药盖就放在表盘上。
  睡意散的一干二净。药瓶里的药已经吃光了一半,这种药有很强的副作用,长期服用还会产生很严重的依赖性,很可能这辈子都要靠它度过。
  他站在镜子前伫立很久很久,直到头顶的灯光刺痛了眼睛,他才把药瓶和手表收好,回到房间里。
  他以为江逾白已经睡了,可刚进来,他就对上那双半睁的眼睛。
  贺欲燃噎了一下:“我又吵醒你了?”
  江逾白困的实在说不出话,只是朝他伸了下手:“嗯……没,过来点。”
  他声音哑的不像话,贺欲燃顺着他的意躺了回去,江逾白又把他圈在怀里,把脸埋在他脖颈说话:“你去好久……”
  贺欲燃扭头,毛茸茸的头发磨着他的下巴:“你一直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