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者:粪堆一枝花儿      更新:2025-12-20 04:34      字数:3113
  江逾白低下头,两人瞬间相顾无言,气氛安静了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中年男人的笑声。
  贺欲燃闻声抬头:“你家长回来了?”
  笑声越来越近,江逾白的脸凝固住了。
  贺欲燃不明白他的突然定神,起身要去开门。
  “别动。”江逾白挡在了他的身前,表情严肃下来:“我出去一趟,你别出来。”
  贺欲燃更懵了:“我得出去打个招呼吧?”
  “用不着。”江逾白的脸冷的很快:“总之你别出来。”
  贺欲燃还想说什么,江逾白早就转身出了门,他站在门前踌躇几次,还是没打开门走出去。
  江逾白走过去,看到自己的父亲正站在玄关处脱鞋,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咧嘴笑的特别开心,满脸皱纹堆在一块,像是听见了什么喜事一样。
  转头看见江逾白,那张嬉笑的脸倏地就垮了下来:“看什么?”
  江纪伟看向他的亲生儿子,眼里却流出浓浓的厌烦。
  江逾白却不以为然,以同样的嫌恶看了回去:“你怎么回来了?”
  “草。”江纪伟咒骂一声:“我家我回来还要跟你打报告啊?”
  江逾白指着门口,利落道:“出去。”
  江纪伟抬头看看他,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怎么着,钥匙才给你几天,就真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了?”
  江逾白看待面前这个禽兽不如的生父,眼中闪过凶狠的光芒,刺骨而寒冷:“我让你出去没听到么?”
  江纪伟脸色大不悦,拧起粗厚的眉毛,死死盯住他:“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有教养吗?”
  “教养?”江逾白只感觉恨意卷上心头,一旦迸发,无法控制:“你是教了我?还是养了我?要是论教养,你最没资格。”
  从小到大,围在他身边的只有他妈,而江纪伟,每日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永远都是他过年过节才会看到的人,他的父亲,成了他可望不可求的奢侈品。
  江纪伟瞬间哑口无言,盯着江逾白那张和他妈妈如出一辙的脸,咬牙切齿道:“你真是跟你那个死妈一样啊?”
  他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了江逾白身后紧锁着的房门,他眯起眼睛想看清,江逾白已经偏身挡在了他面前。
  江纪伟疑惑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大笑道:“怪不得让我赶紧走呢。怎么着?屋里藏男人了?”
  他又回头看看门口停着那辆路虎,痴笑道:“我的好儿子榜上哪个大款了?”
  第26章 不要怕
  江逾白捏起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眸光中寒光愈深:“把嘴巴放干净点,和你没关系。”
  江纪伟还想步步紧逼,电话中却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娇嗔:“江哥?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啦?”
  江纪伟立马捂住了话筒,关了静音,又变回他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在呢,我回来取点东西,待会就过去。”
  电话那头女人又说了什么,江纪伟笑的嘴角咧到耳根子去了,江逾白看了一阵阵犯恶心。
  “别恶心我,出去,我不想动手。”
  江纪伟想发火,但电话里还有妹子再催:“我今天不特么跟你计较。”挂了电话,他从左边的柜里翻出一张银行卡,扬长而去。
  江逾白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他只感觉一腔怒气无处撒,院子里江纪伟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阵阵眩晕袭来,他一时没站住,撞到了身后的桌子。
  玻璃花瓶碎裂,引起阵阵耳鸣。
  贺欲燃开门冲过来:“怎么了?”
  “小心。”江逾白抬起胳膊拦住他,目光落在离他脚趾还有几厘米的玻璃片上。
  贺欲燃迟钝的退了一步,才说:“发生什么了?”
  江逾白垂着头,像是受了什么打击,静静的杵在那。
  他一不说话贺欲燃就着急:“吵架了?”
  江逾白张嘴,欲言又止。
  贺欲燃也能理解,毕竟家事没人会愿意往出说,更何况直接被外人撞上,多少都会有些无地自容。
  “燃哥。”江逾白开口,眼神依旧滞空:“你听到多少。”
  贺欲燃微微一愣,没答上来。这房子隔音挺好的,刚才自己在房间里其实也没听到什么,只是到后面两个人情绪激动稍微听到些。
  “没听到什么……”
  江逾白舒了口气,低下头:“没听到什么是什么?”
  贺欲燃语塞了,暗暗抱怨自己还是不会在紧急情况下撒谎,也难怪小的时候总被爸妈打。
  他在心里编排了一下要说的话,才说:“你爸知道你性取向的事情,再就没有了。”
  他其实说的是真的,他就隐约听到一句“屋里藏男人了?”然后两个人似乎就吵起来了,他其实知道江逾白父亲说的是自己,也想打开门帮忙解释,但那种情况下他直接冲出去,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最后还是没动。
  “我爸误会你了,抱歉。”江逾白说。
  贺欲燃也没当回事:“他又没看见我人,没什么大事。”
  说着,他往大门口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中年男人叼着烟,正站在门口看着他。贺欲燃想看清,但那男人又把烟掐灭,转身离开了。
  “燃哥,我头有点晕,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江逾白有气无力的开口,嗓子沙哑,像是石头突然砸进湖面的声音,沉闷又浓重。
  贺欲燃蹙眉:“头晕?是不是那个药的副作用?还是又发烧了?”
  他说着伸手去摸江逾白的额头,面前的人却躲开了。
  他顿时有些尴尬,手伸了又退,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江逾白终于看向他,淡淡的说:“我没发烧,不难受,就是有点累。”
  他弓着腰,脊背弯成一道疲惫的弧线,双手搭在旁边的桌角,极力寻找一个能够支撑住不让自己崩溃的支点,整个人像是快被狂风骤雨压弯的树干,或许在下一秒就会拦腰斩断。
  贺欲燃看着他,良久,才慢慢叹了口气:“性取向这种东西一旦确定没法改变。早说晚说都是要说,谁也瞒不了一辈子,你不要太有负担。”
  他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顿了顿:“其实我性取向的事情,我家人也还都不知道,如果未来有一天抛天见日,或许也会闹的人仰马翻。”
  江逾白抬起头,有些动容:“那你准备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贺欲燃也这样问过自己。
  如果未来有一天贺军这样把脸面当命的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会和自己断绝关系吗?会再次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畜牲吗?还是第千万次把他扫地出门,再千方百计的逼他妥协。
  但贺欲燃早就有底气不怕了。
  “跑呗。”贺欲燃笑着说。
  贺欲燃始终觉得,江逾白他们父子俩的矛盾不是只有性取向这一个原因,但不论是什么,他都能感觉到江逾白在这样的家庭很煎熬。
  “如果有些东西无法改变,留下也让你觉得痛苦。那就好好高考,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江逾白看向他,目光怔然。
  “一切都只是现在而已。”贺欲燃笑起来,看着江逾白那双忧郁的双眼:“痛苦不会永远定格的。”
  似乎在江逾白身上,他总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逃离原生家庭的底气并不是与生俱来,但所有人都应该有足够的勇气去选择自己的人生百态。
  所以,他也希望江逾白不要怕。
  -
  “哎呦喂我想死你啦!”楚夏刚进清吧就一把抱住了贺欲燃,搞的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贺欲燃无奈的伸手扒开他:“好热,起来。”
  好基友几日不见的新鲜感只维持了两秒钟,楚夏就换回了那副跋扈的样子:“来给你送业绩还跟我摆臭脸。”
  贺欲燃翻了个白眼:“不想让我摆臭脸过来给我当服务员,正好现在忙不过来,你帮我跑两圈。”
  “不要。”楚夏斩钉截铁的拒绝,又环视了一圈:“咋?我看现在也不是很爆满吧,你们店里十多个员工忙不过来吗?”
  贺欲燃苦笑:“员工一共十二个,生病请假一半,现在这么大个店就剩五六个在忙活。”
  说着,门就开了,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走进来,楚夏眼睛一亮,拉气站在最末尾的男生,又推又拽的把人带到了贺欲燃面前。
  那男生长的清秀,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杏仁眼又大又亮,戴着金丝框边的眼镜,显得他巴掌大的脸更小了,个子不高,是个纯0。
  “来来来,认识一下啦,这是我前两天跟你说过的!长发美人1,怎么样,帅不帅!”楚夏激动的给男生介绍。
  男生一下子就红了脸,连至耳根脖颈都红的不像话。
  贺欲燃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只是诧异了两秒不到,就又笑起来,漂亮伶俐的狐狸眼弯的温柔:“你好,我叫贺欲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