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酥鱼蛋      更新:2025-12-19 18:56      字数:3019
  时半夏的社交媒体更新频繁,充满了世界各地的光影。
  纪忍冬会看,每一条都看,但从不点赞,更不评论。
  她像个沉默的旁观者,看着时半夏的生活重新变得丰富多彩,看着她与新的朋友合影,笑容灿烂。
  纪忍冬告诉自己,这才是时半夏应有的样子,鲜活,明媚,属于广阔的世界,而非被困在冰天雪地的一隅。
  而时半夏,也会点开那个几乎从不更新的、头像是一片雪白的账号,看着空荡荡的主页,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也渐渐冷了下去。
  新年夜,时半夏在港城,维多利亚港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喧闹震耳欲聋。
  她站在人群中,看着漫天华彩,却想起了极光下纪忍冬的侧脸。她拿出手机,编写了又删除,最终只给纪忍冬发去了一句:
  忍冬姐,新年快乐。
  在科考站,纪忍冬站在观测站的窗口,窗外依旧是极夜。
  她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半夏发来的那句新年快乐。
  她打了许多字,想问她现在冷不冷,港城是不是很热闹,烟花是不是很好看,最终却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纪忍冬抬头望向墨蓝色的夜空,又低下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着,这是她第一次,毫不犹豫地回复时半夏
  新年快乐,半夏。
  作者有话说:
  两个宝宝很快还会重逢哒~
  按照时间线,夏夏和冬冬已经分开一年啦!差不多该见面啦,不让夏夏和冬冬都要憋坏了(偷笑)
  第21章 重逢
  纪忍冬北极的工作,在时半夏离开后的第二个春天,正式结束。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归期。就像纪忍冬一贯高冷的风格,她只是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踏上了返程的航班。
  当飞机穿越云层,窗外逐渐显现出熟悉的东亚大陆轮廓时,她望着舷窗外,心中并无多少归家的激动,反而是一片迷茫。
  家在哪里?
  那个她离开了数年的城市,似乎也只是一个地理概念。
  纪忍冬没有直接回家,她的行李里除了简单的个人物品,就是厚厚的科研资料。
  鬼使神差地,她买了一张飞往港城的机票。
  原因有些模糊,或许是想感受一下久违的、喧嚣的人间烟火,或许只是因为在时半夏絮絮叨叨的分享里,这座城市被描绘得太过于鲜活,让她这个长年与冰雪为伴的人,生出一点隐秘的向往。
  纪忍冬告诉自己,只是去看看那座被时半夏反复提及的城市,看看那片海,然后就会离开
  时半夏正经历着创作上的瓶颈。
  她试图用工作填满自己的生活,可是从北极回来后,她发现,自己很难再对其他的拍摄项目投入真正的热情。
  那些曾经让她惊艳的风景,如今看来都少了点什么。
  编辑说,她最近的作品技术完美,但缺少灵魂,她无法反驳。
  又一次与合作方不欢而散后,时半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第一次没有打开电脑处理照片。
  她拿起手机,一个跨国合作的拍摄项目恰好需要在港城取景,她几乎是立刻接下了。
  这已经是时半夏今年第二次来港城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来港城看看,熟悉的霓虹、拥挤的街巷、潮湿的海风,仿佛成了她某种意义上的避难所。
  时半夏今年第一次来港城的时候,是新年。她还记得,自己在人声鼎沸里,给纪忍冬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不过那个曾经活跃的聊天窗口,已经沉寂了数月,最后停留在了新年夜那句客套的新年祝福上。
  港城的春天,空气里裹挟着潮湿的咸味和霓虹灯的暖意。
  纪忍冬去了时半夏照片里出现过的地方。
  太平山顶的夜景确实璀璨,但喧嚣的人声只让她觉得吵闹;庙街夜市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各种小吃的香味混杂,她却没什么胃口。
  她发现自己总是在不自觉地寻找,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熟悉的身影。
  纪忍冬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与周围步履匆匆、色彩明快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这里的色彩、声音、气味都过于浓烈,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按照手机导航,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来到了尖沙咀的天星码头。
  纪忍冬买了一张船票,跟着人群走上了天星小轮,她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那个女孩,曾在这里看过同样的风景吗?
  天星小轮缓缓离岸,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海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来温润而复杂的气息。
  时半夏靠在船舷边,任由风吹乱头发。她的心情依旧低落,编辑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缺少灵魂。
  她把相机包放在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包上的那个小猫挂件,这几乎成了她焦虑或放空时的习惯动作。
  渡轮微微摇晃,破开墨蓝色的海水。纪忍冬的目光从窗外的景色缓缓移向船舱内部,掠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然后,她的视线定格了。
  在船舱另一头,靠近船舷的位置,一个穿着浅黄色针织衫的女孩,正望着远处出神。
  海风吹起她柔软的发丝,侧脸的轮廓在港湾的灯火映衬下,清晰得让纪忍冬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是时半夏。
  她看起来瘦了些。
  原本就柔和的脸部线条,似乎更清晰了,似乎还带着几分疲惫。
  时半夏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与周围拍照谈笑的游客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淡淡的落寞里。
  这和纪忍冬在社交媒体上看到的、那个在世界各地阳光下笑容明媚的女孩,似乎有些不同。
  纪忍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个在她脑海中盘旋过无数次的身影,此刻就真实地出现在十几米开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船舱的喧嚣褪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不由自主地,纪忍冬站起了身。
  她穿过略显拥挤的过道,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急切。
  她停在了时半夏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海风将女孩发丝间熟悉的、淡淡的香气送进她的鼻尖那是即使在极地,时半夏也固执要使用的、带着果香的洗发水味道。
  半夏。
  纪忍冬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融进了海风里。
  时半夏正望着对岸中环的摩天大楼发呆,这声熟悉的呼唤,让她浑身一僵,以为是思念过度产生的幻听。
  她缓缓地、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四目相对。
  船舱里的灯光不算明亮,勾勒出纪忍冬清晰的面容。
  纪忍冬依旧是记忆里那副清冷的模样,与港城夜晚的繁华格格不入,却又那么真实地站在这里,站在时半夏面前。
  时半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震惊过后,迅速涌上来的、无法掩饰的委屈和酸楚。
  纪忍冬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紧,她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半夏
  时半夏愣在那里,手里捏着那个小猫挂件,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眼眶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震惊过后,汹涌而来的全是委屈。
  那些石沉大海的消息,那通尴尬的电话,还有无数个夜里,对着小猫挂件发呆的心酸,此刻全都堵在了喉咙口。
  忍冬姐?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不敢确认,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纪忍冬一时语塞,惯常的冷静在此刻消失,只剩下面对着时半夏委屈时的无措,工作结束了。我顺便来港城看看。
  顺便?时半夏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哦是这样。她低下头,不想让纪忍冬看到自己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声音闷闷的,那好巧。
  巧什么巧!港城这么大,为什么偏偏在这里遇到?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筑起心防,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这个人又出现了?
  时半夏那句好巧之后,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猛地转过身,重新面向大海,只留给纪忍冬一个紧绷的、微微发抖的背影。
  纪忍冬看着时半夏的背影,心头一紧。
  那通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的电话,那些石沉大海的消息背后的失落,此刻都化成这个委屈的背影,无声地控诉纪忍冬的冷淡和退缩。
  半夏纪忍冬又唤了一声,声音软了下来。她上前一步,轻轻碰了碰时半夏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