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了下肩，“嗯， 照着你那个很细节的教程做的，要是这还做不好……那我真该谢罪了。”
  伸手接过灯，把它放好。
  “空助”：“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我一愣：“啊？”
  随后意识到他这是猜到？或者说推测到我之前的那个想法了。
  有那么明显吗。
  “空助”的轻哼声几不可闻，但由机器传导出的声音到底没有真人那么灵活。
  他垂了垂眼睛， “毕竟你连那三条消息都没回。”
  如果是和之前一样的情况的话，空助确信，京子一定会以那种常见的炸毛跳脚的可爱的语气回复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晾着。
  即使是京子对他刻板印象最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已读不回过。
  所以要推测出这背后的缘由， 还是挺简单的。
  “空助”：“因为吉娃娃？”
  我听懂了。
  他口中的“吉娃娃”不是在形容海藤， 而是单纯的指“吉娃娃”这个词。
  我忍不住道：“你这不是都猜到了吗……”
  既然猜到了， 为什么还会那样做啊。
  “空助”没有接话，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也没多等，而是直接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你不要那样说海藤同学了……还有之前对班长也是。”
  我垂着眸，轻轻鼓着脸颊， 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地面。
  感觉地面要被我刨出一个洞。
  “就是，如果，你只是单纯的鄙视人，毒舌人， 我都能理解，谁让你性格就是这样，天底下的人都是猴子，你谁都看不上眼。”
  “但是、但是……”
  “不能因为我这样。”
  我声音变小了点，缓慢了点，自己也在思考着该怎么说出来。
  我措辞的能力也一般啊。
  况且我自己都没完全想明白，只能努力措辞，好让他意会。
  我抬眸看向他，神情认真着，不自觉地轻微蹙眉，带着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苦恼。
  “如果你本身就讨厌他们，随便你怎么当喷子。但是，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而去诋毁他们，这会让我觉得……”
  好像是我的错一样。
  就像是一件普通的事因为我的介入而变坏了。
  他因为我，而变成了善恶部分的恶人。
  哪怕我知道，空助本身就不是多么温柔的人，那样喷人也是常规操作。
  可就是。
  不行。
  “空助”微微垂着眸，眸光落在了对方身上。
  这个机器人制作的十分精密，哪怕他是通过仪器接入这个视角与视觉，也能清晰地看到京子脸上的所有神情。
  包括对方那样的苦恼。
  “空助”静静等待了一会，而后走了过去，俯下身。
  我疑惑地抬眸望向他。
  当我抬头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我不由睁大双眸。
  “你……”
  下一刻，微微冰凉的机器就贴到了我的额头。
  有一点坚硬，冰冷，完全就是钢铁的触感。
  我们两人之间呼吸很近，但我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气息。
  ——这也是正常的。
  可我还是感觉到了紧张，呼吸都屏住了。
  “嗯，我知道。”
  嗯？
  “对，就是这样。”
  他的手绕了过去，绕到我背后，按住了我的后颈。
  手也是完全一样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抖了下。
  “空助……”
  那只手微微用力，将我按向前，我们两人的额头贴的更近。
  “嘶……疼啊。”
  我的可是肉做的诶！
  “空助”莹绿色的眸子闪烁了好几下。
  “就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注视着我。这是我们的约定，不是吗。”
  我微微睁大双眸。
  “空助”是想弯眸的，但受限于机器的身体，无法做出更细致的表情了，于是，他只是指尖向上挪了挪，蹭了下，而后又挪回了对方的后颈。
  “我不会改的。”
  “空助”的声音平直，带着机器独有的冰冷。
  “因为，这是你要做到的事啊，京子。”
  他微微撤开了额头，但下一刻又再度贴过来。
  这次不是对着额头了，而是微微侧开，冰冷的脸颊贴上我的脸颊，唇部覆在我耳处。
  “你就这样一直、一直，盯着我吧。”
  他的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我的头发。
  “警官小姐。”
  我：…………
  心跳猝不及防跳快了一拍。很不听话。
  “空助”离开之后，我才回过来神。
  到头来，这个沟通，什么也没完成啊！！
  我抱着很坚强的决心才来找他沟通这个话题的，结果什么都没搞定？
  反而被反将一军？
  我懵了。
  啊？
  这对吗？
  我十分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空助”迎着我的视线，歪了歪头，十分无辜。
  我酝酿了半秒，带着手一同比划，“你没懂我那个意思吗？你平时喷人还是可以喷，diss班长、海藤、甚至楠雄，这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要——”
  “空助”截断我的话语：“我听懂了啊。”
  他眨眨眼，“京子，你怎么会觉得我没听懂啊。”
  我一哽。
  确实哈，他智商可是比我高好几倍的，平日里那些没情商、ky、惹人生气的行为完全是他故意的。
  “空助”：“我的回答就是方才那样。”
  我从面无表情的机器人脸上看出了一些愉悦的情绪。
  “你来盯着我吧。这是我们的交换，不是吗。”
  我觉得我被坑了，可我没证据。
  盯着他看了片刻，我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所以，你这家伙，果然是乐在其中吧。”
  “空助”：“唔。”
  “哈哈。”
  他用机器人的声线发出了棒读般的笑声。
  “空助”打了个响指：“是哦。”
  很好，已经可以想象出他本人笑眯眯的神情了。
  “我可是很喜欢这个过程呢。”
  无论他对其他人毒舌是出于什么目的，必要或不必要，那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行为可以吸引京子的视线，把京子的注意力牢牢锁定在自己这里。
  正如之前他所说的那样。
  他如果是罪犯，那对方必定是紧追着他不放的警官小姐。
  也只能是警官小姐。
  所以～
  到底是谁追谁，又是谁钓谁呢。
  鱼饵和鱼，谁又分得清楚。
  他完全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呵斥、反驳、驳斥，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倒不如说，他反而会因此更加开心、兴奋。
  就让京子的视线永远停留在这里吧。
  看似是钓鱼的人执掌了主动权，鱼竿和鱼钩都由其控制，可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因为鱼在这里，所以钓鱼人永远无法离开。
  不是么。
  所以，就让他们越捆绑越紧吧。
  ……
  空助没有停留太久就离开了，他离开之后我躺回床上，而后翻滚了两圈。
  “啊——！”
  结果我纠结来纠结去，白纠结了啊！
  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空助他居然这么、这么——
  反正脱离我的想象。
  我还以为他会是那种，总之很变态s的类型。
  谁知道，是这样。
  幽幽叹出了一口气，我也懒得想了。
  随他去吧。
  下次，我阻止的快一点就好了。
  或者上一点武力手段？
  ……那家伙看上去也喜欢的不得了。
  他该不会真的是个m吧？？？
  *
  第二天一大早班里就很热闹了，大家都把自己制作的造型灯带了过来，正在安排位置摆放上去。
  中野晴好奇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十分骄傲地把狗头灯拿了出来，“看～”
  中野晴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小黄！哇，你这个做的真可爱啊。”
  很快，知予和千里也聚过来了。
  知予也拿出了她做的灯：“看看我的，锵锵～”
  她做的是一个一箭穿心的造型。
  我：“哇——”
  不愧是知予。
  而千里，嗯，毫不意外，是一个豪华食物的造型。
  千里盯着自己做的造型灯，盯着盯着，流下了口水。
  我：！
  “警戒警戒！”
  下一秒，中野晴和知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试图扑上去的千里。
  此刻的千里已经完全红眼了，敌我不分，带着口水，形似狂暴。
  “给我、给我、快给我——！”
  “冷静啊那是个灯，那不是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