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者:
枕上灯 更新:2025-12-19 17:29 字数:3139
程鸢也不再开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她们便抵达了后院的一x间小屋,程鸢在门口停下脚步,让云无忧进去换衣裳。
云无忧不疑有他,进了小屋直奔衣柜,颇幸运地找到了一件同她身上穿着相仿的衣裙,可等她换装完毕想要出去时,却发现屋门从外面被锁起来了。
“程小姐?”
云无忧试图寻找将她带来此处的程鸢,可惜对着门口大声呼唤了好一会儿,始终无人应答。
于是云无忧开始在屋子里摸索起来,试图找到脱困之法。
很快,她的目光停在了那扇被锁住的窗户上。
但正当云无忧抡起木椅向着窗锁砸去之时,屋门处传来了开锁的动静,她当即放下木椅,朝着屋门走去:
“程小姐,你方才怎么不在?是有急事——”
门开后,云无忧出口的话戛然而止,神色大变。
因为来人不是程鸢,而是一个陌生的壮汉。
他一副程府家丁打扮,生得高大魁梧,面颊浮肿泛红,双眼迷离,呼吸粗重,行动时浑身的肌肉与肥肉如水浪般震颤,身上还散发出酸臭的酒气,看上去醉得不轻。
“小娘子……嗝……来陪大爷玩玩儿。”
醉汉声如雷鸣,朝着云无忧步步逼近,云无忧飞速后撤,敏捷地射出一枚腕箭,向醉汉甩去。
云无忧不想闹出人命,因此并未射中醉汉要害,只想逼他识相退去。
腕箭穿透醉汉左肩上方,溅出血来,可他见了血却并未退去,反而更加凶狠急躁,嘴里骂骂咧咧的,肉山般扑向云无忧:
“躲什么……难道还怕老子亏待了你不成……他爹的,老子有的是钱!只认钱的贱人!”
既然他非要找死,那云无忧也乐得成全他,摸上方才那把还算趁手的椅子后,她抡起椅子就照着醉汉脑袋砸了过去。
木椅携着雷霆万钧之势与醉汉的天灵盖相撞,炸开“嘭”的一声,是骨骼碎裂的声响。
醉汉被砸得头破血流,酒终于醒了大半,痛苦不已地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哀嚎。
老娘可不是京城里未经世事的千金小姐,云无忧冷眼看着脚边的手下败将,对自己一如既往的臂力还算满意。
徒手扯开之前换下来的衣裳,将那醉汉五花大绑后,云无忧也算是明白过来了,莫名失手的侍女,离奇被锁的房间,突然出现的醉汉,都在短时间内被她碰上,世上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
恐怕是有人在针对她……云无忧眯起眼睛,一脚踩在醉汉头上思索起来。
……
此时的侯府大堂。
段檀频频将视线投向门口,迟迟不见云无忧,他无法抑制的逐渐心生烦躁。
下一刻,程鸢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下意识向其身后看去,以为后面跟着的应当是云无忧。
但那人露出身形后,他才发现竟是高唐侯府如今的太夫人袁氏,袁氏手里拉着的则是只有十三岁的现任高唐侯程禄。
没见到想见的人,段檀皱着眉继续注视门口,却始终不见再有人进来。
“见过小王爷。”袁氏一进门便带着程禄过来给段檀行礼。
段檀右手虚抬,对着眼前的母子二人微微颔首后,看向一边的程鸢开口道:“你堂姐呢?”
结果还不等程鸢回答,程禄便格外惊诧的接话道:“堂姐?堂姐不是三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吗?”
他话音还未落,段檀的脸就沉了下来,周身气势吓得程禄打了个哆嗦,立马缩着脖子往袁氏背后躲。
程鸢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捂着胸口懊恼道:
“都怪我,一听母亲回来就急着跑过去接,竟把云姑娘给忘在后院了。”
段檀闻言冷眼看着她,意有所指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毛躁的人。”
程鸢的表情登时有些僵硬,但还不等她为自己开脱几句,段檀便又开口:
“还有,那是你堂姐程曜灵,不是什么云姑娘,今后别再记错。”
“现在带我去后院找她。”
程鸢脸色难看,嗫嚅片刻,还是没敢说出高唐侯府后院禁止外男出入这句话,看了一眼正护在弟弟身前的母亲,她压下心中的苦涩,强撑起笑意对段檀道:
“姐夫,正巧府中近日新到了一批锦缎,我想在席上问问,看有没有夫人小姐愿意顺道同我去后院挑选一番。”
段檀却并未理会她的请求,抬腿走到她身侧,只沉声道:“谁也不准跟来。”
语气和神色一样冰冷,完全没了今日刚入侯府同程鸢交谈时的和善。
无法违逆段檀,程鸢只好动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二人抵达木屋前,只见房门虚掩,里面不时传来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段檀瞬间变了脸色,一脚将房门踹得大开,整间屋子都随之震颤,浮尘飞扬,呛入鼻腔,而他全然不顾,三步并作两步闯进屋里,到了床帐前却蓦地停下脚步。
因为帐里隐约透出的,那支裸露的男子手臂上纠缠着的,正是云无忧今日同他出门时穿的衣裳,他亲自挑选的天青色短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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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u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ps:“任红尘白日忙如火,但云漾无忧”这句诗来自元代的丘处机道长哦~
第7章
就在脑海中有什么轰然倒塌之际,段檀余光捕捉到了窗角处一个跃动的纤长手影,理智这才缓缓回笼。
此时程鸢也来到了段檀身后,看到床帐里依稀露出的荒唐景象不由得失声惊叫,捂住脸转过了身:
“姐夫,这……我先前只是让她在此处换衣的……怎会如此……”
“是你设计的。”段檀语气笃定,一开口就给程鸢判下罪名。
程鸢闻言如遭雷击,大声辩驳道:“姐夫,我一向崇敬于你,你怎能如此想我?!”
段檀将手按在刀柄上,转脸逼视着她的眼睛:
“之前那个丫鬟将茶水倒在曜灵身上并非意外,目的是让你有借口将她单独带到此处,趁机构陷。”
“方才在席上,你试图将夫人小姐们引来后院,也是刻意为之,目的是把事情闹大,让曜灵今后在京城无立锥之地。”
程鸢步步后退,泪流不止,直至脊背抵上墙壁,还是颤着声音坚持否定段檀的推断。
见她咬死不认,段檀面上嫌恶更甚:
“你歹毒至此,根本不配做她的堂妹。”
段檀这句宣判一出,程鸢原本楚楚可怜的面容上浮现了怒色,她十分反常的停下泣声,从怀里掏出手帕抹去脸上泪痕,直视段檀道:
“是我做的又如何,姐夫,你以为这就叫歹毒了吗?”
程鸢话音刚落,床侧那扇窗户便从外面被一脚踹开,云无忧讽刺的声音传入她耳内:
“这还不叫歹毒吗?程小姐可真是谦虚。”
她从一开始就不在屋里,先头那醉汉被她打晕丢到了床上,段檀进屋后,她便在窗外用手势提醒段檀程鸢有问题,本来只是试探,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答案。
说个难听的,今天遭此横祸的如果不是她云无忧,而是个体弱些的寻常女子,恐怕难逃受辱。
程鸢在宴席上体面周全,这事却干得简直丧尽天良,竟还有脸出口辩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骂她歹毒都算抬举了。
而程鸢看到此时倚在窗框上、探头奚落她的云无忧,再望向站在那里对她满眼鄙夷的段檀,刹那间明白了一切,竟忽地笑出声来。
眼看着她越笑越癫狂,云无忧头皮有些发麻,皱着眉头开口:“程小姐……”
“你闭嘴!一个赝品,哪来的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这会儿即使是在段檀面前,程鸢也彻底懒得装了,厉声打断了云无忧的话。
云无忧眉梢一挑,得,这是人家京城里公侯小姐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哪儿有她一个平民寡妇张嘴的余地。
云无忧看得开,段檀面色却极为阴沉:“程若鱼,她是你堂姐。”
他看着程鸢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程鸢嗤笑:“我堂姐早就魂归地府了,她要是泉下有灵,看见你为了一个赝品如此做派,恐怕会笑得直不起腰吧。”
“不过我其实很好奇,程曜灵她明明忤逆不孝、离经叛道、水性杨花,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还对她念念不忘?”
“小王爷,方才你说我不配做程曜灵的堂妹,不瞒你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是程曜灵不配做我堂姐才对。”
“而且姐夫,你莫忘了,当初真的与你拜过堂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精彩,听完程鸢一番控诉,云无忧只觉得这真比她从前听林寻讲过的任何一篇话本子都精彩,不愧是高门秘事,就是比村口的家长里短刺激。
都说昭平郡主风流,听听程鸢这番话,小良王也是不遑多让啊。
云无忧自觉事不关己,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