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他”，当然是林小苏。
  “他着手下一个大行动了！”蓝妖深吸一口气：“我去帮他！”
  “看到了他，代我跟他说一声……惭愧，也代龙首说声谢谢！”旗主的声音很苍凉。
  蓝妖轻轻一点头，身形化为一道蓝色闪电，进入她的飞车，飞车破空而起，直入台冲。
  赤旗，肩负监察天王之职，而他这位旗主，对如此重要的第一天王，长期失察，严格说起来，他是重大失职，这位老人，很坦诚，自认惭愧，也会自领处分。
  潜龙内部会有何种风波，蓝妖并不关注，她关注的只有一点，林小苏刚刚部署的这一招，能不能取得实效……
  林小苏很轻松，很悠闲，乘坐一辆一般城市上并不多见的中巴车，碾转几个城市，从西到南，进入台冲。
  中巴车摇摇晃晃的很慢，他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台冲。
  从车站出来，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就是比较熟悉的上山路程。
  这个时节的巫神山，似乎才是最美的时候。
  秋高气爽，山顶终年难消的雾消了。
  山间红叶遍布，真正是诗人笔下的层林尽染。
  到达巫神山小学的时候，是中午。
  小旅馆楼顶，胡蝶懒洋洋地坐在秋千架上，沐浴着深秋的暖阳，看着楼下的操场。
  操场上，孩子们还在打闹，其中那个小不点跑得格外欢快。
  那是小月亮。
  小月亮很活泼，甚至比那些父母健在的孩子还活泼开朗，为啥呢？因为她骄傲。
  为啥骄傲呢？
  因为她妈妈是老师！
  她不止一回告诉别的孩子，胡老师是她妈妈，胡蝶可以发誓，这不是她教的。
  胡蝶也知道小月亮为什么这么热心于将自己定位于妈妈的角色，因为看电视受到的启发，有一部电影里，妈妈告诉自己的孩子：整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宝贝。
  这句台词，小月亮记住了。
  她在胡蝶耳边念了几遍，然后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怯怯地问她：老师，我可不可以叫你妈妈？
  胡蝶犹豫了半天，小月亮在这半天里，捏着自己的衣角，又紧张又期待。
  到了晚上，她将小月亮拉进了怀里，告诉她：你可以叫我妈妈！
  伴随着那声充满激情的“妈妈”，小月亮在她怀里流下了幸福的泪水，胡蝶抱着她，望着天空，也流了泪。
  从此以后，她看小月亮，就有了不同的心境。
  小月亮，就在这小学里越来越开心……
  胡蝶看着操场里奔跑的小月亮，思绪飘飞到很远很远……
  那也是这样一个秋日，那也是这样的一座校园……
  一个小男孩在操场上奔跑，她站在校门口叫他，他都没听见。
  弟弟，你在哪里？
  你还活着吗？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五年没有给妈妈上坟了，因为我怕妈妈问我，你答应找到弟弟，找到了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好久不见！”
  胡蝶霍然回头！
  她的身后，楼梯口平台之上，一个年轻的帅哥微笑着看着她。
  是他！
  林小苏！
  当日就在这秋千架前，就在这石茶几之前，他将她所有的伪装全都扒下，他一度让她觉得末日已到，但是，他留下了一番话，就此离开。
  她的末日没有到来。
  小月亮的梦，没有打碎。
  而今天，他来了。
  “一年多了！”胡蝶轻轻吐口气：“抱歉我一直没有给你消息。”
  “我当时低估了我的对手，他应该已经察觉了我对你的策反，所以没有联系你。”林小苏在茶几边坐下。
  “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巨变，我这颗棋子，是不是已经没有作用了？”胡蝶也在他对面坐下，随手给他倒一杯茶。
  这话很轻，这话一般人不懂。
  但林小苏当然懂。
  第501章 真正的尊主
  胡蝶，曾经是他的一颗棋子，策反之，留在原地，等待敌人召唤。
  然而，一年多时间过去了，没有任何召唤。
  这只能说明一点，敌人已经洞察到她有可能被林小苏策反，完全舍弃了她。
  而现在，九头蛇覆灭之势已成定局。
  她的上线自顾不暇，又哪里顾得上她？
  林小苏托起茶杯，轻轻一笑：“一个人有用没用，也是因人而异，在九头蛇这盘生死局中，你或许已经无需启用。但在小月亮看来，你的作用无可替代，你存在，她的世界才会存在。”
  胡蝶目光顺着他的目光投下楼顶，从小月亮身上掠过：“我没有为你做什么，也没有资格要求你兑现你的诺言，但是，我还是想问问，那件事情，可有……希望？”
  “看看手机，搜索下‘潜龙发布’！”林小苏喝了一口茶。
  胡蝶心头猛地一跳，迅速拿出手机，点在一个关注的视频号上。
  潜龙发布，她已经关注。
  她一直在关注。
  今天，就在刚刚！
  一则新视频发布！
  “现在发布第一期涅槃者信息，大夏涅槃岛上，目前有三位涅槃者尚存于世，孤蛇，本名胡质，祖籍西江省里塘县大坳冲乡三里坪村……冰刃，本名刘向波，祖籍……轻烟，本名纳布佳措，祖籍……经查实，此三人俱在年幼之时被九头蛇掳掠，虽有重罪，亦有悔过之道，若助潜龙清除九头蛇余孽，可戴罪立功……”
  胡蝶手轻轻颤抖，她的身子也轻轻颤抖：“有没有……有没有图片信息？”
  “没有！涅槃岛上，他们的身份本身就是绝密，只有文字资料，没有图片。”林小苏道。
  “有没有其他的信息，比如说……基因？”胡蝶道。
  “有！他身上有蛇类基因，每年蜕皮一次，每年都涅槃一回。”
  “是他！”胡蝶猛地抓住了林小苏的手。
  她的手，这一刻是如此的冰凉，如蛇一般的冰凉，她的眼睛，也似乎变成了蛇类：“我与他，其实都遗传了我父亲的基因，我父亲是蛇类基因，我跟他，其实是隐性二代基因人！”
  二代基因人！
  这是一个全新的概念……
  什么叫二代基因人？
  父亲或者母亲是基因人的，生下的子女，天然就是基因人。
  只不过，有的是显性，有的是隐性，显性的，幼年就会显现，隐性的，身上种类器官全部发育完善可以显现，理论上，成年后才可以显现，但如果用某种特殊的基因手段，也是可以提前人为唤醒的。
  林小苏轻轻吐口气：“原来，这才是他们在茫茫人海中，选择你们姐弟俩的原因。”
  胡蝶道：“这或许也是他能够涅槃而生的原因！”
  “首先，我得恭喜你，终于还是得到了弟弟的消息！”林小苏道。
  胡蝶目光慢慢抬起：“其次，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一个残酷的真相……我弟弟，还是活成了我们不希望看到的模样？”
  “从眼前的情况看，是！”
  胡蝶的心头热血，悄然变凉……
  “但是，未来的他，会是什么模样，我也无法定论！”
  胡蝶霍然抬头：“你说……你说他还有机会？”
  “你能破茧化蝶，他又为何不能？”林小苏道：“或许某一天，我会跟他面对面，其后，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答案。”
  “能不能……能不能把这个机会给我？”胡蝶道：“让我跟他面对面！”
  “不能！”林小苏道：“别用常规视角去看一个涅槃者。”
  胡蝶目光慢慢抬起：“是的，我太想当然了，十三年未见，他或许早已忘了还有个姐姐，我若想靠近他，兴许看都没看见他，就被他杀得无声无息。”
  “是的！”
  “但你……你终究有机会跟他见面！”
  “理论上是！”
  胡蝶道：“见到他时，给他一样东西！”
  “什么？”
  “你等下……”胡蝶起身回房，很快重新走了出来，她的手中拿着一只小马。
  这只小马，芦苇做成。
  马尾巴上的毛已经秃了。
  芦苇早已干透。
  “这是我当年给他折的马，他很喜欢，装在书包里跟同学炫耀，被同学将马尾巴扯断了，他还跟那个同学打过一架，他失踪的那天，我跟妈妈找了整座丛林，在草丛里找到了这匹马……却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林小苏接过这匹小儿科的玩具马，举起来端祥：“如果他还记得，可能有点希望，如果他不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