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17节
作者:吹笛人      更新:2025-12-19 16:35      字数:2984
  谢迅听了直乐,桃花眼弯成一条喜气洋洋的缝。
  而谢世荣敏锐抓住了关键词,听得眼前一亮,忙不迭凑了过来。
  “你说说,你在莫斯克是怎么被赶尽杀绝的?谁抢你了?抢了多少?”
  何长宜瞟他一眼。
  “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
  谢世荣悻悻地坐了回去,嘀咕一句:
  “坏心眼的小丫头……”
  何长宜和谢迅商量好,他在莫斯克人头熟,不会被当冤大头宰了,由他来出面找人买回国火车票。
  她又抽出二百美元作为买票钱交给谢迅,多不退少补。
  谢迅不肯收钱,反而托何长宜下次再来峨罗斯时帮他带货,他垫付的车票钱就算是预付的货款。
  何长宜欣然应允。
  谢世荣不忿两个小年轻有商有量的和谐模样,吆喝着让谢迅去整理堆成小山的货物。
  谢迅对何长宜笑一笑,应了一声,转身去忙。
  何长宜顺势告辞离开,临走前谢迅冲她眨眨眼睛,昏暗灯光下,桃花眼中氤氲笑意。
  之后何长宜原路返回阿列克谢家,在吃过晚饭后顺理成章又赖了一夜。
  她在贝加尔旅馆那一片算是挂上号了,切汇不成反被抢劫的斯坦人恨不能掘地三尺,安全起见,她近期最好还是别在附近露面。
  早上的时候,阿列克谢又不见了。
  他这人很有几分神出鬼没的气质,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只残留一点飘渺烟草气息。
  老妇人像是早就习以为常,对于阿列克谢的消失无动于衷。
  当何长宜睡醒的时候,老妇人正在厨房烙馅饼,一股混杂着蘑菇、洋葱、培根的香味气势汹汹地扑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何长宜挣扎着爬起来,尽力将自己收拾成能见人的模样,支棱着一头乱毛就迫不及待冲了过去。
  老妇人只是挑挑眉,示意她在餐桌前坐好。
  这一天的清晨,伴随着峨式馅饼的浓烈香气,一老一小首次互通了姓名。
  何长宜拿手指了指自己:“何,长,宜。”
  老妇人也拿手指了指自己:“@#¥%&*#¥%&*#¥%&*#¥%&*#¥%&*”
  何长宜:……
  忘了峨罗斯人的姓名是一本写着祖宗籍贯的家谱简介。
  她只听明白了第一个词“维塔里耶”,决定以后都用维塔里耶奶奶来称呼老妇人。
  维塔里耶奶奶则是亲昵地称呼何长宜为“何”。
  好吧,对于峨罗斯人来说,中文姓名的发音似乎也很难呢。
  当神出鬼没的阿列克谢再次出现在家中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当场血压飙升——
  祖母和那个钟国女人盖着同一块毯子坐在壁炉前取暖,两人聊得兴起,压根没注意有人进门。
  祖母(峨语):“所以你是一个跨国商人?哇,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这真的很了不起。”
  何长宜(中文):“我觉得饺子里放奶酪蘸芥末酱吃也不错……”
  阿列克谢用力闭了闭眼睛。
  她们到底是怎么做到鸡同鸭讲,但还能滔滔不绝的???
  第二天,谢迅打电话告诉何长宜,火车票已经买到了,虽然加价20%,但已经是能买到的最早一班钟峨罗斯际列车。
  何长宜告别了维塔里耶奶奶,准备回国。
  她来的时候扛着沉重的装满了皮夹克的运动衫的行李袋,走的时候两手空空,只需要将美元藏在贴身口袋。
  不过,维塔里耶奶奶没让何长宜就这样上火车。
  她打包了许多馅饼、香肠奶酪和酸黄瓜,以及新鲜的西红柿,强硬塞给何长宜,让她在路上吃。
  又逼着阿列克谢送何长宜去火车站,不容拒绝地吩咐一定要看着她上车。
  阿列克谢和何长宜对视一眼。
  前者冷淡中带着嫌弃,后者乖巧下藏着桀骜,对视间火花四溅,没有丝毫暧昧。
  何长宜依依不舍地同维塔里耶奶奶告别,在阿列克谢的“护送”下,乘坐地铁前往莫斯克火车站。
  是的,地铁。
  她有正当理由怀疑阿列克谢是在故意刁难,报复她这段时间在维塔里耶奶奶家里混吃混喝混住的无耻行径。
  莫斯克地铁在二战前开通,至今已运行了六十余年。
  虽然修得早,但地铁内并不显陈旧昏暗,反而奇异的灯火通明,光线映照在装饰上时甚至有几分华贵。
  和地上萧条的街头相比,似乎穿越时光来到曾经联盟最辉煌的时刻,不过堵在地铁口的乞丐和卖艺者会马上把神思恍惚者的思绪拉回现在。
  进入地铁的电梯陡而长,像是要坠落到地心深处。
  隔着几个人,何长宜只能从上方看到阿列克谢的背影,看起来孤僻而不近人情。
  下了电梯,阿列克谢自顾自地朝前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等一等同伴的意思。
  不知为何,何长宜心里涌出一股火气。
  她突然快跑几步,穿过周围拥挤的人群,精准地在他前面停下,然后大步流星地快走。
  这下满意了,让他去吃尾气还差不多。
  阿列克谢愣了一下,没说话,不紧不慢跟在何长宜身后,只是在要进入地铁前,他从背后伸出手,将两枚地铁币投进箱内。
  何长宜瞥他一眼,莫名感觉火气消了不少。
  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铁上的人不少。
  密闭空间内,空气像是半凝固的果冻,将各色味道都封印其中。
  何长宜被淹没在人高马大的毛子中,默默用围巾捂住了口鼻,然后转身面壁,沉痛地低下了头。
  虽然有点不太礼貌,但这味儿也太冲了吧,哕……
  阿列克谢不明情况,以为她是不舒服,原本不想管,但想到临行前祖母的嘱咐,烦躁地拨开人群挤到何长宜身边。
  “你怎么了?”
  何长宜由下至上地看他一眼,眼中带着点想吐没吐出来的泪光。
  阿列克谢一怔,不耐烦的表情像潮水般退去。
  “很难受吗?”
  他低声问,声音中藏着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和。
  何长宜突然伸手,一把拽住阿列克谢的衣领,猛地把他扯到自己身前,然后一头撞了上去。
  摇摇晃晃的地铁,阿列克谢惊愕极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站不稳,手忙脚乱地用双臂撑着车厢才维持住了平衡。
  阴差阳错,也将何长宜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
  “别动。”
  她闷声闷气的声音从他身前传来。
  阿列克谢却站直了身,强硬地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别动什么?”
  何长宜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神情中没有一丝旖旎。
  要不是这头熊身上的烟草味能勉强当一当空气清新剂,她才懒得搭理这位疑似黑手党。
  车里充满了浓度爆表的咸湿狐臭味,简直像是生化武器。
  呼吸的话会被臭死,不呼吸的话会被憋死,何长宜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阿列克谢狗比,合着他一本地人习以为常,就当所有人都没长鼻子?
  老天奶,要是早知道莫斯克地铁会是这种情况,就算当着维塔里耶奶奶的面,她也要当场和阿列克谢分道扬镳。
  她被臭得根本不想开口说话,生怕浓厚到如同固体的臭味会灌进喉咙。
  见阿列克谢还是一副估量审视的臭德行,何长宜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扯下他皮夹克的拉链,恶狠狠地把自己扔到了他身上。
  ——妈的,话那么多,当好你的空气清新剂。
  阿列克谢僵住了。
  这次,直到地铁到站,他都没有再做什么。
  车门开启,何长宜甩下阿列克谢,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直到电梯上行带来新鲜空气,她才终于能畅快呼吸。
  何长宜在心里默默将“地铁出行”这一条划上重重的删除线,决心以后来莫斯克再也不坐地铁。
  阿列克谢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这一回,轮到他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像是恰好有同一目的地的陌生人,在人群中一前一后地走着。
  当抵达火车站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停下。
  何长宜回头,与同样注视着她的阿列克谢对上目光。
  桀骜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嫌弃,而审视的目光中却掺杂了疑惑。
  没有人说话。
  下一秒,何长宜进站,阿列克谢转身离开。
  两人背向而行,距离越来越远,像两颗水滴般各自消融在人群中。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阿列克谢突兀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何长宜消失的方向。
  他什么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