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 第67节
作者:
令栖 更新:2025-12-19 16:32 字数:2989
老师?哪方面的老师?
当时的谢青缦,理不清混乱的思绪,也没力气去问,最后只是敷衍地“唔”了声。
此刻想起来——
谢青缦缓了缓,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捞过薄毯盖在自己身上,“你昨天说,给我找什么老师?”
叶延生随手将取出的珍珠扔下。
“格斗教练,你上次不是想学吗?虽然短期内见不到太大成效,但练练也好。”
谢青缦很轻地“啊”了一下。
叶延生正在拿方巾擦去指间的水迹。那颗珍珠表面也有,正落在地毯上。
“你体能太差了。”
谢青缦真是惊了,这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他竟然还敢嫌弃她?!
难道不是他体力变了态了吗!
她恼羞成怒,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拿着枕头就往他身上砸,“你无耻,叶延生,你今晚别想再进我的门!”
叶延生从来不躲。
他单手就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闷笑出声,“想什么呢,阿吟,我没那个意思,只是为你好。”
“你想没想你自己知道!”谢青缦气急败坏,全没了往日的平静和冷淡。
但她也没打算拒绝。
多提点防身的手段,也不是什么坏事。
-
当晚的饭局约在了中环,历山大厦。
老牌米三餐厅,早早清场,已预定的被数倍赔偿,食材也都是今天刚空运过来的。环境和位置算不上顶尖,但这家意大利菜,比较贴谢青缦的喜好——虽然还没到白松露季节,但这家的松露风味好,是主厨的招牌特色。
其实今晚的一切,全是为谢青缦选的。
国内谈生意,基本不选外国菜系。
价格和风味都不是问题,主要是菜式和上菜习惯上,不如中餐繁复,显得更重视。
而且不能一次性上菜,就意味着现场会有第三方存在,不方便交谈。
因此叶延生的总助,最初挑的是一家中餐,确定行程时,是李振朗提议改的。
他这人比谁都上道,知道今晚的主角是谁,也不会抢这个风头。
菜是一道一道上的,从前菜开始,配了各式的酒,样样精致可口。
叶延生和李振朗全程基本都没怎么动餐,主要在品酒,聊得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年初特殊航线的航权处理,国外某版图的法务和避税,私人岛屿的开发与运营……以及港口。
只有谢青缦在认真用餐,安静地听着,适当地参与话题,再慢条斯理地吃完。
虽然她过去爱玩,不太沾手家里的公司业务,但该会的都会,对这些话题并不陌生,倒也不会觉得晦涩。
她也去过各种饭局,见过生意场上打太极。只是没见过今天这种,全程没提一句重点,似乎都忘了这场饭局的目的,弄得她耐心都快耗光了,只觉时间格外漫长。
到最后,没了胃口。
没表露得太明显,但叶延生察觉到了,很自然地捏了捏她的手,“不想吃了?”
“嗯。”谢青缦点头说吃饱了。
叶延生揉了揉她的长发,笑道,“别急,一会儿就走。”
跟哄小孩似的。
李振朗眼观鼻鼻观心,心思微动,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抿了口酒。
侍应生会意,撤掉了餐盘,上了甜品便退出了这个空间。
空荡荡的区域内,只余三人。
今夜的全部监控也都被提早掐断,强行打造出了一个安全私密的空间。
不需叶延生开门见山。
李振朗知道他的意思,无外乎是让自己,让李家,完全退出霍家的内斗,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利益牵扯。
可合作已然达成。
推翻一切的代价太高昂,就算是没有代价,他也想要这份利益。在商言商,叶延生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李振朗这么想,也这么说出来了,只是措辞比较委婉:
“叶少应该知道,很多事,并不是我推动,也不是我拍板,我只是奉命行事。”
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惜不是谁都吃这套。
“奉谁的命?”
叶延生意态轻慢,浑身透着一股懒劲儿,似乎什么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那是被权势浸久的松弛和漠然。
他掀了掀眼皮,睨着李振朗,语气里带了几分讽刺和谑意:
“你要说京城,李家在京城,曾家也在京城。你要表忠心,就不该效忠两个主子。”
话说得不疾不徐,漫不经心,但字字透着威胁,听得李振朗变了脸色。
谢青缦听着,心念一转。
猜到了其中关节,再往下听,她只觉后背发凉,自己似乎不该留在这里。
想要起身,又怕打断两人的谈话。
港城李家和京城李家并无血缘关系,只是因利益,港城屈附于京城,而后近似于一股势力。
但时间久了,港城这边难免会动点别的心思。
虽然不好做得太过火,但多多少少的,会有一些利己的小动作。
一般来说,上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太较真儿,但这次的情况有点过线了。
很明显,曾家许诺了李振朗什么好处,才会让他同意二太的加入——北边那两个行政区的规划与建设,各种竞标项目,可以有核心牵头,但势必不会由一方进行。可是能合作的人太多,二太不是李家的必选项。
选二太的原因,无外乎是私下的利益交换,有李振朗想要的东西。
而这笔交易的问题,说大不大,李家只是在利益内,选了个利己的合作方;可说小却也不小,和曾家私下联系,闹大了就是对京城那边的背叛。
传回京城那个人耳朵里,会是什么下场,李振朗比谁都清楚。
叶延生都将文件袋甩到李振朗眼前了,怕是已经把这场私下的交易,翻了个底朝天了,得什么利益,拿什么交换,都白纸黑字地展示给他看。
据说京城李家这一代的领军人物,李广白,气量小又阴狠,睚眦必报。
这顿饭吃得让人一阵心惊。
李振朗的脸色更是难看。但他依旧能平静地、一针见血地反问:
“叶少就不怕京城那边觉得,你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吗?”
“你拿李广白压我?”
叶延生轻嗤了声,看向李振朗的视线都玩味,像是觉得这种挑衅很有趣。
——不自量力。
李振朗坦言,“不敢。”
只是不敢归不敢,他多少有点不服气。
“且不说我跟他的交情。”叶延生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唇角扯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我只是让你退出,你现在打给他,我依然是这句话。但你,”
他微妙地顿了下,“最好也敢跟他说,你要和曾家达成什么利益。”
话音落下,不甘和不服被碾得粉碎。
结果显而易见。
李振朗就是再不想同意,此刻也得同意。
一晚上都在嫌偏离话题,谢青缦没想到,原来敲定一件事可以这么快。
——要么切中利益,要么切中要害。
而叶延生,向来是恩威并济的好手。
在李振朗被迫点头的下一秒,他又将另一个档案袋扔到他眼前:
“前面听你说,港口的开发问题,比较对我胃口,我手里有欧洲几个港口的开发权,也许可以谈谈新的合作。”
加州那次的行程,谈到最后,nolan还是让渡了港口的开发权。一切都在叶延生的掌控之内。
李振朗翻了几页,眉间阴霾尽消。
他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由衷的笑容:“叶少放心,我今晚就让人加班加点,将……”
“明天再谈。”叶延生摆了摆手,没什么兴致再听。他只牵起谢青缦的手,“走吧,阿吟。”
李振朗连连称是。
一整晚的不快,在新的利益达成的瞬间,全都散去。
李振朗跟这些京城大少打交道,态度恭敬,只是碍着对方权势。对什么人用什么态度,都有定数,但心底,未必诚服。
今晚,才算见识到叶延生的手腕儿。
平日里瞧着轻狂散漫,其实处尊居显却权势不矜,生杀予夺自阴厉狠决。
威逼、利诱,只看他想怎么用。
谢青缦由着叶延生把自己牵走,她望着他的身影,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是突然,心动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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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环有场拍卖活动。
几天前的预展中,高珠酒会展示了一系列琳琅满目的拍品:
从中彩粉钻、浓彩黄钻、艳彩纯橙钻,到正阳绿翡翠,再到无烧皇家蓝,以及各种高奢珠宝的转手,品相都很难得,有不少让人心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