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玉微不想跟他废话，打算直接杀了他，夺他修为和医术。
  可就在玉微杀意暴涨之时，背后突然一道攻击袭来。
  玉微回头，看到了一只朝他扑过来的红色狐妖。
  花无痕。
  玉微连动都未动，只是周身魔气一震，便连攻击带狐狸一起弹飞了。
  飞出去的花无痕朝着石壁猛烈撞去——
  玉微没打算补刀，因为他知道就算不补，他也会被石壁撞死。
  但——下一刻。
  花无痕却被突然出现的玄封接住了。
  安然无恙。
  玉微震怒，瞳孔骤然缩紧，打算一招杀了这两人！
  却在刚要起手时，唇边竟被硬塞了一枚冰凉的药丸。
  是鬼熵趁他不注意，将藏在袖中的药，快速塞给了他。
  他本来不想咽下去，可是这药竟突然碎成了光粉。
  下一瞬，一股极其清凉的药香弥漫开来，化作缕缕青烟，钻入他的口鼻。
  霎时，玉微身体猛地一僵，掐着鬼熵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不出片刻，那眼中猩红突然如潮水般褪去，恢复了原来冷淡的琉璃之色。
  周身的魔气也平息了下来。
  “我……”
  玉微看了看自己还掐着鬼熵的手，又看了看被自己掐得脸色发青的鬼熵，意识瞬间回归。
  他回来了。
  但，他也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他松开鬼熵，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崩溃的痛苦，“对…不起……”
  鬼熵剧烈地咳嗽着，揉着发红的脖颈，没好气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你看你把我掐的，脖子都整整细了一圈，我都快变成仙鹤了！”
  眼看师尊恢复原样，花无痕都忘记了变回人形，狐狸形态的他就直接往玉微怀里蹦，“师尊！！！”
  大狐狸尾巴不停的扫着玉微的脸和肩膀。
  还安慰玉微道：“不用对不起，师尊，我们都没怪您。”
  玄封也慢悠悠走过来，非但没指责玉微，反而对鬼熵道：“行了，这也不是他的本意，不就掐了你一下，没死就别计较了，不然显得你很小气。”
  “你——！”鬼熵气的脸都红了，他指着“背信弃义”的两人道：“你们——！”
  “不是我急中生智想出这个计划，不是我的药，他能变回来吗？”
  “结果你们都不帮我我这个受害者说话，还护着他？！”
  鬼熵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生气。
  索性双手抱胸，别过脸去生闷气去了。
  玉微把怀里快把他衣服蹭烂的小狐狸放下，有些不太敢看众人。
  短暂的清醒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之前的疯狂与残忍。
  他颓然道：“是我……错了……”
  “是我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也终究是被心魔左右了意志。”
  “我……后悔了……”
  “没事的师尊。”落地的花无痕瞬间恢复人形，笑嘻嘻的对玉微道：“只要师尊回来就好。”
  玄封虽然没说话，却也没有任何怪玉微的意思。
  但鬼熵却冷不丁道：“药效，只能维持七天。”
  “什么？！”花无痕不可置信的看向鬼熵，“为什么只有七天？你不是神医圣手吗？”
  “就因为我是神医，他才能有七天的正常。不然，你让任何人来，都救不了他。”
  “我这药最多只能压制他身上的怨魂七天，而且还能暂时补全他受损的灵魂。”
  “那七天之后，再给他吃一枚不就行了？”花无痕突发奇想道。
  “不行。”鬼熵回答的斩钉截铁：“再吃就没用了。”
  “那怎么办……”
  花无痕刚还笑嘻嘻的脸立刻哭丧起来，他扑进玉微怀里紧紧抱住他，“不要，我不要师尊再离开我……”
  “只要师尊不走，我宁愿一辈子不去妓馆，让我戒色都行！”
  玉微有些不太信。
  但显然此时不是说笑的时候。
  玉微知道，自己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补救。
  他转向玄封道：“你能把你的修为，收回去吗？”
  “可以是可以……”玄封迟疑了一瞬：“但重新收回，对你的身体会有损伤。”
  “没事。”玉微低垂眼眸，“烬厌是我的心魔，我忽略了心魔的存在就贸然修魔，失控也是必然……”
  “还有……”
  再抬起眼眸之时，玉微的眼中多了些怅然：“救烬厌。”
  他是对鬼熵说的。
  因为，只有烬厌能抽走他体内的怨魂……
  他，不想再变成六亲不认的怪物。
  “救可以。”
  鬼熵当然比玉微更清楚，烬厌的重要性。
  他又想到之前烬厌和自己提过的计划，如实告诉玉微：“在他将你身体里的怨魂之力收回体内之时，会有一瞬间魔息大乱。”
  “你趁机，杀了他。”
  玉微怔了一瞬，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
  本来，他也是要杀烬厌的。
  这是最后的机会。
  也是、唯一的机会。
  第80章 他修无情道万年，早已忘了情爱为何物
  鬼熵跟着玉微，去了魔宫。
  玉微虽然记得自己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但他那时对烬厌的伤一点感觉都没有。
  此刻恢复理智，再见被他活活折磨“死”的烬厌，心里蓦然一紧。
  虽然，他觉得这是烬厌活该。
  但又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抵，若不是自己突然“疯了”，就算再恨烬厌，也只会一剑送走他。
  折磨……是不可能的。
  他不是那种人。
  他是在难受自己怎么会变成和烬厌一样的疯子。
  在玉微愣神期间，鬼熵已经走到床边，检查起烬厌的状况。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生机彻底断绝，神魂涣散……很难救回来了。”
  “而且，他的求生意志几乎为零，或者说……是你亲手将他所有的求生意志都碾碎了。”
  “真救不了？”玉微还是不太信。
  鬼熵放下烬厌的手腕，回头看向身后的玉微。
  看了半晌，把玉微都看疑惑了，才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能将他的求生意志唤回。”
  “只有他想活着，我才能救。”
  “什么办法？”
  鬼熵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需要至情至性之力牵引。”
  玉微：“说人话。”
  “通俗点说……就是需要‘爱’的感应。”
  “他需要，你的爱。”
  玉微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爱？
  他对烬厌？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鬼熵也看出了玉微不情愿。
  别说玉微，他自己都不情愿说出这个方法。
  可若不是别无他法，他绝不会这么说。
  谁让，烬厌深爱着玉微。
  这是他刚才触摸烬厌那一丝残魂时，感受到的。
  包括烬厌的种种表现，也确实是对玉微有情。
  可惜，灵魂不完整的他，没能好好对待这份爱。
  还让玉微对他越来越恨。
  “你若不愿，那我就再想想其他……”
  “愿意。”玉微突然打断鬼熵：“没时间再想其他办法了。”
  他只有七天时间，如果七天之内救不回烬厌，他便也会彻底“死亡”。
  对玉微来说，失去人性，和死亡无异。
  而怨魂之力的诅咒，又不会让他真正死去。
  只能和烬厌一样，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不再是自己，也不再拥有未来。
  鬼熵没再说什么，他主动给玉微让开了位置。
  玉微僵硬地走到床边，站在那里，看着浑身是血毫无生机的烬厌，如同一个木偶。
  爱该怎么表达？
  他修无情道万年，早已忘了情爱为何物。
  踌躇半晌，玉微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本皱巴巴的书，封面上还写着“鸳鸯蝴蝶梦”几个字。
  明显是民间情爱话本。
  鬼熵也看见了这书名，他诡异的看向玉微，“你不会要……”
  话还没说完，却见玉微翻开了书。
  然后，用一种毫无起伏、如同念诵经文般的语调，干巴巴地念道：
  “吾……心悦君，如山之高……如水之长……”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吾倾心于……于君，如飞蛾扑火……虽死不悔……”
  （中间省略若干生硬肉麻词句）
  鬼熵在一旁听得额头青筋直跳，终于忍无可忍地咆哮道：“停！玉微！”
  “你这是在超度他吗？”
  “还是念悼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