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就和几个哥哥开个玩笑，到底是哪个传到宋斯延耳朵里的。
  床上的人今天穿着的是件浅蓝色的睡衣，若干蓝色的小猫咪印在上面。
  不知道是不是刚洗过澡，他的耳尖微微泛红。
  宋斯延把水果放到床头柜上，直起身的时候注意到他湿润的发尾。
  “怎么不吹干头发？”
  “晚上睡觉会头疼。”
  宋以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床单发呆。
  见人这样，宋斯延的喉头用力地滚动一下，心里也沉下去。
  “恩恩。”
  他又开口试探地喊人的小名，声音微哑。
  宋以恩挪了挪屁股，有点不自在地回答：“举吹风机手太累了。”
  宋斯延眸光稍暗：“吹风机在哪。”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是提起来的。
  他在心虚。
  从他端着水果走上二楼，来到房门外，直到踏进这个房间。
  宋斯延觉得自己是被冲昏头脑，又或者是最近火气太重，才会在浴室做那件事。
  他也没想到，宋以恩会在那个时候进到他房间，还在浴室门口叫他名字。
  那刻，仿佛血液都直冲下去，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不该喊宋以恩的名字。
  还喊那么多次。
  “那里。”
  宋以恩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对身边人的心思毫无察觉：“第二层。”
  宋斯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走到柜子前把吹风机拿出来。
  走到宋以恩身边时，他的情绪在逐渐平复下来。
  宋斯延原本想要赎罪，甚至做好被宋以恩发现那种龌龊心思之后的准备。
  但这只懵懂的小狗似乎没有被吓跑。
  反而还很有安全感地翻起肚皮。
  “你的风不要开太热，我有点怕痒。”
  宋以恩很自觉地将后背对着男人，心安理得地享受真少爷突如其来的照顾：“不要弄到我的脖子，只能吹头发，其他的地方都不能动。”
  小皇帝般的命令口气。
  宋斯延沉沉地应着：“嗯。”
  吹风机插上插头，温温热热的风吹在头顶，宋以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手不断从头顶扫过，是按摩的力道。
  宋以恩被人弄得很舒服，也有心情与人聊天：“你这人还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
  哪里都很奇怪。
  “年纪轻轻看起来就一把年纪了，管那么多还挺烦人的。”
  宋以恩微微扬起头，能看见男人垂着的那双温和的眼睛：“吃力不讨好的东西为什么还非要做，只顾自己多开心。”
  给他送水果，换床单，弄熏香，还把他的零食库大换血。
  讨厌的真少爷。
  “没有为什么，就只是单纯的想。”
  宋斯延看着人在灯下亮亮的圆眼，手最后在人头上呼噜一把，关掉吹风机开关。
  想关心，想照顾，想……
  “吹风机我给你放回原处了，下次如果洗完头，还可以喊我。”
  他没有在房间久留，也没有把没说的话补充完。
  宋以恩看着人走到房门口，缓缓把门拉上，在快要完全合上之前，又传来轻飘飘的一声：“晚安”。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只剩下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留在里头。
  宋以恩把眼神从门口收回，伸手摸了摸头顶，又收回手。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徐嘉意发去消息。
  【他果然很奇怪，不过人偶尔还可以。】
  【意：这短短四十分钟发生什么了让你有这种感慨？】
  【意：细说，我今天正好文看完了，想听点现实的版本。】
  宋以恩敲着键盘，还没有在对话框打下个所以然，就收到来自直播软件的后台消息。
  “您有新的榜上用户消息哦。”
  “恭喜已经是废恩恩了，主播等级升到lv6啦！”
  他打开后台，就看见消息列表最顶端的未读消息，来自于en。
  【en：定金。】
  这条消息的下面是个闪闪发光的提示：恭喜收到礼物“甜蜜马车”价值10000币。
  平台粉丝是可以在私聊里面送礼物的，
  这是最近限定的礼物，价值一万八千八百八，平台抽成百分之四十，剩下的就是主播能分到的金额。
  比之前他们说好的一万块还多了点。
  【已经是废恩恩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是真金主。
  就算要他做高数题他都不带犹豫的。
  【en：小猫。】
  小猫？
  金主口味还挺可爱。
  这个“en”的语气总是很冷淡，再结合他之前发的表情包，宋以恩判断这是个很喜欢小动物的金主。
  【已经是废恩恩了：是家里养的小猫吗，有没有图片？我可以照着捏。】
  【en：嗯。】
  【en：没有照片，小猫不太亲我，不让我拍照。】
  宋以恩拧起眉头有些疑惑。
  小猫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阻止人类给自己拍照。
  那是只很脾气不好的小猫了。
  【已经是废恩恩了：那我就自己发挥啦。】
  【已经是废恩恩了：小猫感谢.jpg】
  第42章 大调收集家
  去画展坐的是宋泽川的车。
  宋以恩昨晚退出直播平台后又与徐嘉意畅聊两个小时。
  直到凌晨十二点多才熄灯睡觉。
  今天一大早起床收拾，差点把裤子都给穿反，还是他突然发觉裤裆鼓两大包才反应过来。
  “很困？”
  男人淡淡的嗓音从身边传来。
  宋以恩迷迷糊糊朝着身侧看去，只看见坐的笔直的宋斯延。
  他今天穿着件黑色衬衫，气质比起以往更加沉稳清冷。
  黑色也把他皮肤衬得很白，靠在窗边搭配窗外晃过去的街景，能直接出街拍照的地步。
  “还好……”
  宋以恩连回答都没有力气，眼皮无力，直打瞌睡。
  宋斯延见人的头摇来晃去没有落点，在人即将靠到另侧车窗时伸手将他的脸颊扶住。
  掌心抵上软绵绵的肉，手感很好。
  “恩恩很困吗，二哥这里有个小靠枕，要不要拿去靠一下？”
  宋泽川听见后排两个弟弟的对话，正好遇到红灯，便把副驾驶的u型枕头拿起来往后递过去。
  宋斯延没有去接：“没事。”
  宋泽川往后扭头看：“不用跟二哥客气，在车上睡觉不用枕头容易落……”
  枕。
  他的目光落到后座动作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身上，要说出口的话也停住了。
  宋以恩睡得很香，整个人都往宋斯延的方向歪斜，脸颊靠在他肩膀上，挤得扁扁的。
  而宋斯延的手臂则是横过宋以恩的后背，轻轻搭在他腰侧的座位上。
  不对劲。
  应该是他眼睛花了。
  宋泽川把头扭过去，冷静几秒钟后再回过头看。
  两人依旧是维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
  “……”
  这是兄弟应该有的姿势吗？
  宋泽川半眯起眼，不太确定地开口：“斯延啊，你的手不酸吗？”
  “要不然把枕头给恩恩靠着吧。”
  宋斯延委婉拒绝：“不酸，路程不远。”
  某种想法在心里快要呼之欲出，宋泽川左看右看就是感觉这个姿势不太对劲。
  但非要说，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两兄弟靠靠肩膀也没什么。
  “二哥，绿灯了。”
  宋斯延的这句话将宋泽川从思考中拉回现实，他只好转过身去继续开车。
  等到车子停稳后，宋以恩才悠悠转醒。
  他缓缓把脸抬起来，抬手揉揉眼睛，正好对上前排二哥盯着他的眼神。
  也是这如同男鬼般的一眼，直接把宋以恩仅剩下的瞌睡吓醒了。
  “二，二哥？”
  宋以恩看看四周，发现已经到达了地下停车场。
  “我们到了吗？”
  宋泽川没有说话，而是像审视犯人一样在两个弟弟之间扫视。
  他看向宋以恩：“恩恩，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东西变质的味道。”
  比如兄弟情。
  宋以恩满脸茫然：“啊……？”
  他又看向宋斯延：“斯延，你有感觉到什么东西变质的味道吗？”
  比如哥哥变成情哥哥。
  宋斯延动了动唇：“有。”
  宋泽川的脸色瞬间大变，倒吸一口冷气：“斯延，你有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宋斯延没等人把话说完：“如果我没闻错，车上那瓶熏香应该过期了。”
  “哦，是吗？”
  宋泽川的脸色稍缓，转过头去确认车头放着的薰衣草熏香，在看见半个月前的保质期后才松口气。
  他就说。
  估计是他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