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直觉虚影此时说的话极其重要。
“天命所归……枷锁亦随之……汝所背负的,远比所见……更……”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整个传承之地,剧烈地震动起来。
“啵。”
一声轻响。
像是某个孩童吹破了一个肥皂泡泡。
那道虚影再也维持不住最后的轮廓,彻底崩裂开,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带着所有未尽之言,无声无息地消散于天地。
彻彻底底,再无痕迹。
萧烬孤身站在原地,面若寒霜,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底深处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波澜。
“……亦是何种?”
“……背负什么?”
虚影最后那句未尽之言,深深地扎入萧烬心底,带来一种莫名的不安与沉重。
虚影是力量耗尽,无法再支撑他说下去?
还是说……有什么无形的规则或力量,阻止了他,让他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随着虚影的彻底消散,整个传承之地的崩塌速度骤然加快,白色的空间不断压缩、崩裂开。
现在,显然不是深思这些的时候。
萧烬强行压下心头疑问,暂时封存于心底最深处,身形一闪,迅速闪出了传承之地,回到了最初的那座大殿之中。
……
脚步刚落地,萧烬心头一紧。
大殿之内,空空如也。
“阿白?”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传开。
除了回音,没有任何回应。
萧烬周身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
那个本该等在这里的人,不见了。
他用神识快速扫过大殿的每个角落。
冰冷石壁的缝隙、地面玉石的连接处,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着机关或暗道的地方。
没有。
什么也没有。
连一丝一毫残留的气息或是灵力波动都没有。
无数猜测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
阿白是自己离开的?还是某种存在带走了他?
那道虚影给自己传承,难道是为了支开自己吗?
阿白现在还安全吗?
每一个猜测都让他杀意沸腾。
丝丝缕缕的焚天邪火不受控制地从身体窜出。
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几乎要吞噬一切。
只能说,林砚白对他烬哥的了解一点也不错。
他再不出现,萧烬要原地黑化了!
黑化的龙傲天……是一种比龙傲天更可怕的存在。
第77章 偏执占有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空间都开始震颤起来。
林砚白似有所感,心中一凛。
这……这就要晋升了???
金丹雷劫,是修士踏入真正仙途的第一道天堑。
往后每一个大境界,都需再经历一重更胜一重的天雷洗礼。
特别是高阶修士的雷劫,威力浩荡,动辄山崩地裂,极易殃及无辜。
因此,金丹修士们晋升元婴,都需要避开宗门重地,寻找无人的空旷之处。
而太上老咪更不得了,它要晋升的,是渡劫之劫!
那该是何等毁天灭地?
林砚白望着近在咫尺、仍闭目凝神的太上老咪,瞳孔骤缩,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傻猫!
要晋升了,怎么不先把他送出去?
天雷又不长眼睛,万一牵连到他,只怕当场就能把他劈得灰飞烟灭!
林砚白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干扰太上老咪突破,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前,使出吃奶的劲儿猛拽它雪白的长须:“祖宗!醒醒!先送我出去啊!”
“喵嗷——”太上老咪胡须一抖,终于掀开眼皮,百忙中瞥了他一眼,软绵绵的猫爪肉垫轻轻一拍,将林砚白送出了这片空间。
林砚白眼前一花,看到眼前的场景,愣在了原地。
诶?
……这里还是刚才那座大殿吗?
怎么会是这副断壁残垣的模样?
地面破开几个大洞,高大的石柱拦腰截断,墙壁以及穹顶破开了数个窟窿,凄风从四处漏洞灌入。
还未等他回神,一具滚烫的身躯便从身后猛地贴了上来,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揉碎融入骨血。
林砚白身体猛地一僵,但下一刻,他便认出了身后之人,随即放松了身体,靠向对方。
一年日夜不离的相处,他已对萧烬的气息、体温乃至每一个细微的小习惯熟悉到不能再熟。
会这么紧紧围着他的,除了萧烬没有别人。
此刻,萧烬箍在他腰间的手臂正在微微地发抖,贴在他后背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声砸在他背上,又重又急。
“烬哥?”林砚白下意识轻声唤道。
是因为找不到他,所以着急了?
林砚白心下微软。
谁能想到,外表冷峻如冰的龙傲天男主,其实私底下是个不折不扣的粘人精呢?
比如每次睡觉的时候都要把自己牢牢圈起来,严丝合缝。
林砚白不是没有抗议过。
萧烬体内炼有焚天邪火,体温远高于常人,即便林砚白身负【冰肌玉骨】,也常半夜被热醒。
他每每悄悄推开,没过一会儿,又会被更紧地捞回去。
直到某天他忍无可忍,小发雷霆,萧烬才勉强收敛。
——但也只停了一天。
第二天,这个坏家伙居然半夜施法降温,害他冷得直哆嗦,半梦半醒间不得不主动滚进他怀里取暖。
萧烬不止晚上要抱,白天也总要贴过来。
不是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就是把脸埋进他颈窝,像只确认所有物的大型动物般嗅个没完。
起初林砚白还会骂他“变态”、“色狼”,后来发现这一招对真变态、真色狼一点用都没用,还会把人骂兴奋了后,便不骂了。
不过,相处日久,他竟也渐渐习惯了。
到现在,若有一天没人贴着自己,他反而觉得空落落的,有些不自在。
除此之外,萧烬还总爱在他身上留印记、千方百计喂他吃东西、尤其喜欢共浴……有关他粘人的罪证,林砚白能细数一天一夜。
当初选焚灭剑的时候,萧烬居然还嫌弃剑太粘人。
明明他比剑更霸道、更缠人。
此时,林砚白望着眼前这片堪称废墟的大殿,恍惚间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该不会……是烬哥找不到他,一气之下给砸的吧?
这就是所谓的“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吗?
林砚白打了一个激灵。
他轻轻拍了拍萧烬紧箍在他腰间的手臂,声音放得更软:“烬哥,松些,我喘不过气了。”
对方这才稍稍放松力道,却仍不肯完全放开,只将怀抱松开了些许,允许他转身。
林砚白刚转过来,便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
萧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剧烈的情绪,薄唇紧抿,下颌线条却绷得极紧,甚至比平时更显冷硬寡情,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林砚白没来由地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他本来还想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扬起一个安抚的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但这一次,显然不是笑一笑就能过去的。
“你去哪了?”萧烬的声音低沉沙哑。
“刚刚遇到了一只大猫咪,它还给了我一个铃铛。”林砚白拿出刚得的【净心铃】,注入灵力对着萧烬试探性地轻轻摇了摇。
他看似是展示新得的法宝,实则是想借此安抚眼前这只临近失控边缘的龙傲天。
清脆的铃铛声在大殿内回荡。
萧烬的目光扫过那一对铃铛,又落在林砚白的笑脸上,眼底暗色流动。
他的阿白,太好了,太亮眼了,太容易招惹一些不该存在的目光和存在。
有时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有时又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雾,遥远得让他心慌。
方才失去林砚白踪迹的那一段时间,无数阴暗暴戾的念头在他心中疯长。
想将他永远锁在身边,寸步不离;想在他身上打下只属于自己的烙印,让所有人知难而退;想彻底洞悉他所有的秘密,让他再无一丝可能逃离自己……
他早知道林砚白有事瞒着他。
过去一年,萧烬一直在压抑着那些近乎病态的探究欲和占有欲,怕吓到他,怕他厌弃。
可若有一天,他的阿白就因为这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突然消失,或是离开呢?
只是稍稍设想,那股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恐慌就几乎冲垮他的理智。
……
萧烬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周身那骇人的低气压倏然散去。
他伸出手,不是去接铃铛,而是握住了林砚白的手腕,指腹在林砚白腕间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
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嗯,下次不要突然消失这么久,我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