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
喃筝 更新:2025-12-06 14:22 字数:3129
居然想起她名字了。
关谈月一脸懵地出现,言若涵指着地上的垃圾道:“我不是让你做卫生么,你没做吗?”
关谈月被骂懵了,没人告诉她今天必须要打扫啊。
“我不知道。”她没好气地说。
言若涵被她气笑了,看她的表情都带了不可思议:“你什么意思?这就是你做事的态度是么?后天就是招生会,这么庞大的工作量,你居然还敢给我拖到明天一天完成?那边柜子后面,沙发底下,还有每扇窗户,全部都要擦,窗帘要卸下来洗,盆栽的枝叶都要修剪整齐,我要见到一个焕然一新的工作室,不是随便对付对付蒙混过关就可以,你能听得懂我说话么!”
关谈月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骂过,整个人都震惊了,那一刻,所有的质疑、愤恨、不满全都涌上来,数不清的委屈也都涌出来,她再也忍不住,怼回去道:“你也没告诉我今天就要做卫生啊,我也是忙了一下午,这个叫我那个叫我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她们……”
她回过头,正要找那些人作证,却发现他们全都走光了。
空荡荡的大厅里不见人影,她呆愣在原地,听言若涵骂:“你倒委屈上了,真有意思,我还想说呢,我让你给人搭把手,可没让你捣乱啊,你说说你干的这些活,三岁小孩都比你干得强!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今天就把地都给我擦干净,几点干完几点下班,明天来了我要是还见到这样,你就收拾收拾滚蛋吧。”
言若涵丢下一句话,气急败坏地走了,只留下卡关谈月一个人,崩溃得想哭。
她胃口饿得发慌,不曾想自己忙碌一天换来这个下场,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工作是她自己找的,路是她自己选的,海口是她亲自夸下来的,现在走成这样,也只能自己受着,总不能半路反悔,还没怎么样就先言败,那可就真成要被所有人看轻了。
关谈月只好收拾起一身的落寞,拿起笤帚扫地,看着脏兮兮的尘土,被呛得直咳嗽。她这辈子没干过这样的活,不禁想起自嫁给魏赴洲后,好像就变成了这样,要不是为了离开他,她何至于受这样的气。
可是关谈月又很快想到,即便不嫁给魏赴洲,她家面临破产,一家三口流浪在外,只怕最后也是这样的结局,说不定比现在还要坏。
原来人生兜兜转转,怎么都要走到这一步。
老天可不管你有没有钱,吃没吃过苦,家庭幸福还是不幸,全世界七十亿人都会被无差别打入这所名为“社会”的大熔炉里,一同经受煎熬历练,能熬出来便得道成仙,熬不出来则化为灰烬,谁也不可能被谁庇护一辈子。
凡是想躲的,一样也躲不开。
关谈月悲惨地干着她以前最鄙夷的脏活累活,一直从五点半干到六点半,最后实在干不动了,坐在椅子上,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睛望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余光瞥见一抹人影,从透明的玻璃门看见一个男人走来。
他西装革履,步履匆忙,因是刚下了班,看见关谈月没回家,就根据定位找到这里。只是没想到这儿这么隐蔽,像辉煌高楼下夹道生长的一株杂草,也看见了倚在玻璃门上被杂草折磨的女孩。
关谈月望向他,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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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一直改文真是非常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本章评论区随机掉落十个红包,谢谢各位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和支持[抱抱]
第23章 “谁敢让你滚?”
魏赴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失意落魄的关谈月, 跟以前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女孩完全不一样。
在这么狼狈的环境下,她手里拿着脏兮兮的拖把,干着和她这身造型最不匹配的杂活, 小香风短裙蹭上污渍,头发被折腾凌乱,让煞白的光一照, 有点像凄惨的女鬼, 却也是个出类拔萃的美人鬼。
魏赴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这副场景, 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心头一紧,像有无数根细密的针在心上扎。
他跨进屋, 看见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心疼地捧起她的脸,这回, 关谈月没再抗拒, 顺着他的动作抬起头, 湿漉漉地望向他。
“谁欺负你了。”魏赴洲问。
关谈月不语, 听他这么一说,哭得更凶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魏赴洲面前哭, 毕竟她一向不信任他,人是没办法把脆弱留给不信任的人的。
可她忽然发觉,自己在这世上一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脑子里过了一圈,最后竟什么都不剩,只剩下一个魏赴洲。
关谈月感觉可笑,自己混了小半辈子, 到头来居然在仇人面前示弱。可对方既没有嘲笑,也没有漠视,而是把她搂进怀里,这举动让关谈月震惊,她迟疑了一下,只这一瞬,又被他压回去,不得已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
那里很温暖,宽阔又紧实,像一片可以短暂倚靠的港湾,带着淡淡薄荷烟草香。关谈月忽然没了以往那种被他触碰而生的厌恶的感觉,一丝也无,魏赴洲伸手揽住她的后脑,感受她弱小的身体融进自己骨血里。
关谈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等终于清醒过来,才连忙止住哭泣,看见他前胸被自己的眼泪洇湿一大片。
上面还有隐隐约约的口红印,被她搞得一塌糊涂。她有些尴尬地把头收回来,似乎觉得这种场面难以收场,往后退了几步,同时把眼神移开。
“怎么回事。”
两人都冷静下来,魏赴洲带有侵略性地往前走进一步,问。
关谈月被他圈在狭小角落,把今天的遭遇告诉了他,魏赴洲越听神色越凝重,到最后,眼里几乎收不住怒火,看着凶狠异常:“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如果她肯早点诉苦,他不论多忙,也一定会推了工作过来,给她撑腰。
他的大小姐,他那不可一世的公主,什么时候都是高高在上,从来不必讨好任何人,无论遇到任何事,也绝不低下她高贵的头颅。
那些年她把自己欺负成那样,他再怨再恨,至多也不过是把她娶回家里,好生供着,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受一点罪。
可他心爱的姑娘,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到别人那里居然被人欺负、被人埋怨、被人作践。
魏赴洲感觉胸口有一团火在烧。
关谈月被他炽烈的眼神一烫,感觉浑身都有密密麻麻的电流游过,周身不适,她抹抹泪,低声说:“我不跟你说,跟你说了也没用。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下定决心想要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是我学艺不精,什么都不会,我认了,但我想好好学,难道这也有错么?偏是我想好好学的时候,却没人想搭理我了,这个社会怎么是这样。”
职场霸陵,欺负新人,被迫背锅,忍气吞声——这是关谈月所面临的处境,她才刚走出第一步,就已经快要受不了了,这还是在她物质条件丰裕,在外人看来颇有些“自讨苦吃”的基础下。
且不说那些普通人,背着二三十年的房贷,忍着日益哄抬的物价,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等着照看,社会还专揪着他们一个劲地制造焦虑、内卷成灾,得多努力生活,才能堪堪求得一个安稳,更不必说这期间突然来一场大病,一切就全完了。
所以魏赴洲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关谈月突然意识到,自己想挣几千块钱都这么难,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又是怎么混到如今这个地位的呢?
“没事,你笑话我吧。”关谈月眼一撇,破罐子破摔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越倒霉,你越开心,反正我也就这样了,被社会检验过了,我吃不了这份苦。你把我关起来吧,哪也别让我去,正趁了你的意。”
这小姑娘又开始自暴自弃地说胡话了,路途不平先逞口舌之快,两弯眼角一搭,像只幽怨的小狐狸,可爱得没边。
魏赴洲被她噎得没话说,却又爱惨了她这副模样,眉眼柔和下来,直起身,拉过她的手:“别说这些,跟我回家。”
关谈月直愣愣被他拽着,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立即松开他的手。
她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怎么可能真丢下这些不管。且不说她下定决心要做个新时代独立女性,但说她夸下的那些海口,口号喊得太响,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的雄心壮志,此刻要打退堂鼓,那可真是食言而肥了。
“我不走。”关谈月说,又不是刚才那个怨天尤人哭天抢地的她了,“你回去吧,我还得打扫卫生呢,不然明天我就得收拾东西滚蛋。”
言若涵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关谈月有预感她说的不是唬人,这个母夜叉是真能做出来。